因此她最多隻能做到靠身體之本能和敵人氣息之變幻去感知,在敵人之氣勢和擂台上氣流變動的瞬間預判出穆真鐵大致會出現的身位,從而勉強地提前進行躲閃,而不能明察洞悉其具體招式與出手斬擊的瞬間。
就在虞柔思慮間,穆真鐵五尺餘長的斬馬長刀又出現在了虞柔麵前。
刃光閃過,穆真鐵高舉長刀,三尺刀刃自虞柔右肩驟然斜劈而下,待刀刃疾劈至地麵。
金石撞擊之聲過後,原地卻僅留下一道一分即逝的殘影,和空中一縷斷落飄揚的青絲。
複觀虞柔之身形,早已退於十數丈外。
此時自東市口默默融入人群中的紀雲看著台上的比鬥,忍不住讚歎道
“真是好身手,這種速度的斬擊居然還能提前做出反應並躲開,這已不是目力和臨境爆發所能達到的了。必是純粹靠著身體本能在預判和感知,有這等反應者,當世合共也沒有幾人。倘若不是速度不及穆真鐵,純粹以力相拚,這虞柔應是可輕易碾壓取勝的。”
穆真鐵見數擊仍未奏效,沒有第一時間繼續追擊,反而是徑自停留原地,緊繃的肌肉放鬆了一息,而後站立如鬆,長吸了一口氣,然後竟緊閉上雙目,屏氣凝神,以雙手持刀橫於麵頰。
虞柔見狀並未輕動,一者她知道自己跟不上穆真鐵的極速,驟然突擊隻會徒勞無功,反而會露出破綻為敵所乘。二者像穆真鐵這等能以人類之軀施展出如此神速並將自己逼到這一步的男子,她亦是平生首見。因此她也被勾起了一絲好奇好鬥之心,此時她並不著急結束戰鬥,反而還想看看這人還有何手段。
少頃,穆真鐵周身竟響起了曆曆風聲,先是陣陣低沉的陰風自擂台上彙聚,呼嘯盤旋,發出妖魔般淒厲的悲鳴並遠傳四方。
緊接著,隨著穆真鐵的蓄勢,以他為中心風勢逐漸擴大,最終衍化為烈風狂作,頗有席卷之勢。
隻見隨著穆真鐵大喝一聲,台上因其引動的狂風之呼嘯嘶吼聲竟彙聚一處,纏繞其周身,漸漸地似乎融入了他叮體內,然後烈風平息,呼嘯靜止,擂台上頓時一片寂靜,隨之融入寂靜的還有場內氣流之波動與穆真鐵的呼吸和氣場。
下一瞬,穆真鐵的身形忽然開始在原地消散,這次卻不似前番那般瞬間消失,而是如海市蜃影之景般飄渺,如泡沫般緩緩溶解。
虞柔見狀大驚,轉首四處顧盼,美目飛速流轉,她竟完全捕捉不到穆真鐵的氣息了,仿佛這個人憑空消失了一般。
直到上下左右,身前、身後同時傳來一股刺人寒意,這才使她知曉發生了什麼,可卻也避退不及了。
她本能疾速躍起,身軀後仰,一條腿自旗袍裙擺遮蓋中竄出,猛力上踢,露出一片雪白。
同時右手將手中鐵扇上扔,一序列動作行雲流水,瞬息完成。
在虞柔完成這一套在絕境中強行做出的臨時反應動作後,台下的眾人一個個皆狀若木雞,目瞪口呆,更有甚者,眼珠凸起好似快要飛射而出。他們非是在驚異虞柔反應之迅捷,動作之靈巧,而是看到了絕對匪夷所思的一幕,超越世間常理,以世俗之見所不能釋的一幕
台上竟出現了四個穆真鐵,不似幻影,而是如同分身一般,形態動作各異,尤其是其手中長刀的刀刃更是宛若實質,鋒利的刃上寒芒閃耀的真真切切。
四個穆真鐵以不同的動作同時進行劈砍——一個突然出現在了虞柔身側,雙手間的長刀翻轉,一個大弧度地俯身,而後自下而上斜斬虞柔雙腳,被虞柔及時後仰跳躍躲過;
一個則自虞柔頭頂躍下,長刀鎖頭怒劈,被虞柔扔至上空的鐵扇所抵擋;
還有一個則自虞柔前方猛突欺身,長刀迎麵豎劈,恰被虞柔的上踢長腿踢中刀柄而退;
最後一個,卻略緩於其他三路,是自虞柔身後襲來,隻見這個穆真鐵雙手將長刀輪轉一周,攜萬鈞之力欲將虞柔攔腰橫斬。
虞柔這下是如何也躲不過了。
嗤——
長刀砍至虞柔後腰,旗袍應聲嗤啦斷裂,緊接著,如同綁在急速行駛列車車頭上的長刀刀鋒繼續壓向白皙的腰肢,台下諸多看客不忍去看佳人肚腸血花即將飛濺的場景,再次紛紛麵容扭曲的閉目轉頭。
叮————
隻見虞柔後背處的穆真鐵以長刀刀斬肉身,卻被阻於虞柔腰肢不能前進半步。觀其握住刀柄的雙手竟在不斷的顫抖,像是被巨力震擊所致,就好似長刀所劈的是山石一般,且其餘三尊穆真鐵的化身悄然消失了。
觀武閱台上的張鴻懿見狀終於坐不住了,他猛然自尊位坐起,起身過快以至於打翻了其平日裡頗為珍視的茶具,駭然驚呼道
“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