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吐息落在自己側臉上,她聲音輕緩。
“既然看過的話,那你應該知道,純子麵對不同的男人時,會有不同的麵孔。不知道…水月麵對我的時候,又是哪一種麵孔?”
放下手中的筆,水月漣微微移動視線,對上她的目光。她直直盯著,似是要把他看個通透。
思索一陣,水月漣開口了。
“不論是誰,麵對不同的人總會帶上不同的麵具吧,將自己的一部分遮掩起來。”
她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
“但不論對其他人怎麼樣,麵對你的時候,還是希望你眼中的,是完整的我。”
沒有讚同或是質疑,她隻是垂下眼睛。
依舊溫熱的氣息,伴隨著輕輕顫抖的睫毛,讓水月漣莫名覺得心癢。慢慢靠了上去,她應該也察覺到了,卻沒有避開。
良久之後,水月漣突然感覺漸漸習慣的柔軟觸感消失,人工加熱後的乾燥空氣迫不及待地填補上他們之間的空隙。
橋本奈奈未已經睜開了眼睛。
“這些話,你對她說過嗎?”
回想一陣,水月漣搖搖頭,“沒有。”
她不置可否,隻是笑了下,“這個…也許就是你麵對我時,拿出的麵孔之一呢。”
沒有理會怔住的水月漣,她鬆開手,來到窗邊,注視著外麵由不同燈光編製出的夜景。
剛才的那點靈感已經完全消散了,水月漣起身,幾步站在她身旁。
北海道的冬夜總是寂靜的,無論是車輛駛過時的噪聲,還是海浪拍擊岸邊發出的聲響,全部都被無處不在的雪吞沒。
就像是重複過無數次一樣,橋本奈奈未輕輕靠在他肩頭,語氣輕柔到近乎於歎息,“水月,你是個很自私的人呢。”
“人總是自私的。”
“要是我能像你一樣自私就好了。”
“那我是不是該慶幸你沒有?”
就像以前一樣,這個拙劣的笑話並沒有起到什麼效果。
外麵的雪小了些,水月漣看著飛機在黯淡天空中留下的痕跡,正想著該再說些什麼,橋本奈奈未忽然將他緊緊抱住,臉也埋在他胸前,聲音有些沉悶,“反正,我現在隻有你了。”
放大幾倍的愧疚情緒讓水月漣不知道該做什麼,隻能將手放在她的背上,輕輕撫慰著。
時間卻不管不顧地向著深夜滑落下去。
窗外的寒意愈發的深沉。仿佛刻意作對似的,空調中吹出的風卻更加熾熱,讓人恍惚間產生了身處沙漠的錯覺。
熏人的暖風中,水月漣與橋本奈奈未以一種奇怪的姿勢相互靠著,腳下跌跌撞撞。不知道是誰絆到什麼,兩人倒在房間的中心位置。
背部傳遞著床鋪帶來的柔軟觸感,配上不斷上升的溫度,橋本奈奈未覺得自己就像是在烈日下跋涉已久的旅人,已經接近虛脫。
毛衣不知何時被脫下。像是擺脫了一件束縛,她大口喘氣,終於有幾分清醒。
“等等”,環著水月漣背後的手卻未鬆開。
“怎麼了?”
水月漣停下動作。
“我明天早上九點有飛機。”
“那幾點叫醒你?”
“五點吧,我還要回房間收拾東西。”
“好。”
水月漣看了眼牆上的時間,這個夜晚還很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