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世人常說窮文富武可不是沒有道理的,平常人家依靠幾個野路子就想要出人頭地何其艱難,他們如何能夠比得過彆人家學淵源。若是投軍,戰場上刀劍可不長眼睛,能夠活下來並且功成名就的可謂是少之又少。
不過,有著些許身手傍身,哪怕是不能出人頭地,隻要是能夠進入世家大族,為他們看家護院,也算有了一份好差事,養家糊口還是不成問題的,總歸是還有一些活路。
平民為了搏一個前程辛苦習武,甚至要上戰場拚殺,而世家大族們可就沒這個顧慮了。
本朝文貴武賤,各族士子們大也都對習武之事嗤之以鼻。
他們出身富貴,一輩子衣食無憂,認為習武是粗俗下等人才會乾的事。
相比之下,他們更願意讀書參加科舉,將科舉視為正途。
他們不知道,是他們的家世讓他們可以不事生產,一輩子皓首窮經,將一生全部都傾注在考場之上。隻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金榜題名,以期進入那高高廟堂,實現自己那所謂治國平天下的夢想。
為了這些東西,他們隻要是用功讀書就可以了,而那些他們看不起的平民就隻能拿命去搏。
幾百年來,科甲是為正途早已深入人心,故而天下士子無數,而其中願意吃苦習武者卻寥寥無幾。
哪怕是有人喜歡,則是被宗族亦或者是旁人斥為不務正業,受人白眼。
習武士子本就不多,而其中因為種種原因中途放棄者又占了絕大多數。而士子在沒有獲得功名前直接投軍者更是幾乎沒有,他們有遠比這更好的出路。
久而久之,在各大世族,文風愈重,而習武也就越發的被人看不起了。
天下十三道,文風又以江南為最。江南道從不乏才子佳人的傳說,文學大家更是層出不窮,就比如金陵城文學大儒孫益之就被稱為東南五十年文宗。
除此之外,江南道還有幾位不遜於孫益之的文豪大家尚在世間,江南道文風之盛可見一斑,遠勝於中原以及北方各道。
林氏乃是江南大族,更是以詩書傳家,到林凡父親這一代,負劍遊學之風早已不見,族中人人皆以先生自稱。
如今跟著林汝賢入京的林紹的爺爺就因為家裡藏著五塊奇石,便自稱五石老人,又被好事者恭維為五石先生。
到現在,林氏家族年輕後輩雖大多也佩劍,但更多的是點綴之用,用來顯示身份罷了。這種情況,直到林凡這一代才有所改善。
就連林凡幾人之所以能夠習武,更多的還是依靠林汝賢。
林汝賢雖是一介文弱書生,眼界見識也高,但對武學卻並無偏見。是他仰慕於林凡先生之奇才,以一己之力打破家族裡的重重阻礙,更是以決心感動了先生,才使得先生傾囊相授。
有了林汝賢的堅持,從那之後,林氏對於後輩的習武態度才有所轉變,不再強硬的進行乾涉,任由後輩自行決定。
這樣一來,這些年家族習武之人才逐漸多了起來,林氏年輕人負劍才有了幾分真實意味。
一套長拳之後,林凡並不停歇。他收回思緒,又演練了棍法,槍法和劍法,就這樣一直過了大約半個時辰,林凡才停下來。
他收勢站定,長長的吐出出一口濁氣,他從懷中拿出手帕,準備拭去額頭上的汗水。
不過當他看到手帕上的那鮮豔的一樹紅豆,便舍不得了。他溫柔的盯著錦帕,不知回想起些什麼,輕柔一笑,又小心翼翼的把手帕放回到懷中。
回過神來,林凡直接用手一抹,擦去額頭的汗滴,再次吐出一口濁氣。他呼吸著清晨的新鮮空氣,隻覺得神清氣明。
養傷多日,直到今日才算是恢複的差不多了。而今總算能夠暢快的活動一下身體,讓近日以來一直鬱積的傷病之氣得以掃除,真是好久沒有這麼痛快過了。
不知不覺間,東方已經翻起魚肚白,兵丁們尤其是火頭房的軍士們也開始三三兩兩的起來了。他們每天都要為全巡檢司的兄弟們準備飯食,最是偷懶不得。
突然在校場看到林凡,大家也很意外。因為自從林凡到巡檢司以來,一直都在養傷,訓練上也一直是由安寧來負責,大家雖然都知道林凡身手很厲害,但是除了上次遇伏和展示箭法之外,卻很少有機會見到他施展身手。
不過雖然詫異,隻不過大家都還有事要忙,便也都沒有多問,隻是悄悄地對林凡行了禮之後,就從林凡身旁走過,自顧自的忙碌去了。
林凡此時已經從哨兵口中得知田六兩人在寅時三刻左右的時候就已經從小門走了,林凡知道消息隻是點了點頭,並沒有多問。
他做了那麼多,已經仁至義儘了,至於這兩人在這亂世中能否活下去,還要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所幸他們還不算太笨,還知道時間緊迫,抓緊時間逃走。
至於他們為什麼不告而彆,沒有來跟自己辭行,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林凡並不太在意。有些人能夠活著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又何必苛責這些呢!
林凡回屋用過飯,又讓人去叫了安寧幾人過來,安排今日去薄柳鎮之事。他讓幾人備好了乾糧飲水,牽過馬匹便隨即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