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時雨！
“顧青衣，你是不是弄錯了？”一個男人繃緊臉嚴肅地說“收女徒弟？你還真是大膽，趁沒丟臉之前趕緊給人家爹娘送回去吧，彆耽誤了小姑娘的大事。”
顧青衣沒有解釋，翻了一個白眼，顯然不把這個人放在心上“嗬，我的徒弟自有用武之地，輪不到你來質疑。”
“那你倒是拿出本事啊！”
坐在首位的人咳嗽一聲，“安靜。”
屋裡變得安靜，這道聲音有些耳熟，梅落塵感覺到許多注視，心跳如鼓，手握成拳頭，來自腿上的冰冷無時不刻告訴她青梅的存在，給她力量。
“過來。”聲音很低沉，坐在黑暗中的男人發話。
“快點，乾嘛扭扭捏捏，又不是閨閣中的小姐，過去叫‘師伯’。”顧青衣推她到前麵交椅前，命令道。
“師伯。”梅落塵輕輕叫了一聲，悄悄抬起頭，又低下去。
“做事要慎重，你既然決定拜青衣為師，今後就要一條路走下去，這是人生大事，你可想清楚了？”
“當然，小侄已經想清楚了。”梅落塵的回答堅定無比。
上方的人摸了摸胡子，對她的回答還算滿意，話題一轉道“那你看輕仵作，是因為仵作好當？比你師父這個閒散大夫好當是嗎？”
梅落塵頭冒冷汗，剛想反駁，就聽頭頂上的人繼續說道“仵作看似輕描淡寫找出病灶於彈指之間，其實背後付出的功夫比井還深，你留下來吧，在這裡你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
一聽這話，有人粗聲說“我不答應，讓女人留下不合規矩！”
老漢不為所動，“這是我的決定。”
梅落塵屏住呼吸，這些人互相爭吵、怒罵，讓陰暗的屋子裡染上了人的氣息，消減了她的恐懼，她抬起頭看麵前淡然的老漢，又看看身後的師父。
“走吧，跟我去裡麵。”
顧青衣打開一扇小門帶著她往裡走，絲毫不理會身後因他而掀起的爭端，與外麵不同，梅落塵走進去才發現屋裡也坐著幾個人。
一眼望去，她有一種感覺，這裡的人與外麵不同，而且……地上有一具仰麵朝天的屍體被圍在他們之間，但這些人臉上毫無懼怕之色。
明明裹著草席的屍體都在外麵，可是梅落塵在這裡感到了更大的恐懼，涉及死人的事，多少讓人害怕。
她看起來馬上隨時都會暈倒，顧青衣依然做出一個決定“落塵，你留在這裡，我要回醫館去。”
“師父？”梅落塵拉住他的手，一言不發。
顧青衣蹲下來與她平視，溫柔地摸摸她的頭“你什麼都沒見過，我想讓你在這裡見到真正的人。他們好不容易才答應讓你留下，你在這裡要記住人身上有多少塊骨頭、有多少臟器，回頭告訴為師，放心，我很快就會來接你。”
坐在他對麵的人嗤笑一聲“小丫頭彆不識抬舉，你自己都不懂人是什麼，還想醫彆人？”
梅落塵聞言更加緊張，更不舍得師父離去，顧青衣目光一厲，說話的男人坦然迎上這道殺人般的目光，久在城中，他自然知道眼前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