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疑惑間,身體逐漸抽空了力氣。意識跌入無儘黑暗之中持續了短短數秒,眼前驟然綻開那片熟悉的浩瀚星海,璀璨光芒盈盈向她撲來讓她幾乎都快忘記剛才給那群該死的感染者啃死有多疼了。
實驗室紅色警報燈響起,投射任務結束,冰冷機械女聲炸響在她耳邊說道“歡迎回來,江寧特工。”
她花了一秒鐘時間適應驟然亮起來的燈光,而後在周遭圍攏過來的質檢員幫助下從那太空椅般的機器中拔出身來活動酸脹筋骨。ai女聲在一旁提醒道“這次蘇醒比上一次延遲三秒鐘。”
江寧睨了那虛擬投影在牆麵上的少女一眼並不作答,徑自離開了跳躍室。
如她所料,蕭楚河早早地等在跳躍室門口接她。見她甫一出來便忙挨上來笑“怎麼樣,這次找對了麼?”
她回想起閣樓上的那堆破剪報和資料日期,皺眉搖了搖頭“沒有,我才那隻不過是變異珠分支中的一個,還不是起源。”
這次的任務成果有些複雜,她需要花一些時間將它們整理出來一並提交給上級。
她的任務報告向來詳細,這一次更是如此。她在報告中提到關於剪報上看到的所有報道,著重便是那個生活在1889年的叫做‘詹妮佛瑪麗’的女人。她覺得那有些可疑,但具體下一步行動還需要看上級的命令。就目前而言她多少知道不太可能安排她去1889年找這位叫做瑪麗的女人,但以後如何還是未知數。
即便對整個研究所來說,從浩瀚時空海洋裡撈出病毒原珠來還是比較困難的。他們目前擬定了如同漁網般的獵捕計劃,到剛才為止她們才進行了十分之一不到,剩下的隻有她和蕭楚河,以及兩名神秘‘同誌’全權負責。
那兩個人她沒有見過,聽蕭楚河說像是和她一樣從烏特加德出來的女孩,具體代號卻還不知道。
其實她對此並不關心,鬼知道那地方十年能訓練出多少她這樣的女孩子來。她和蕭楚河之所以會認識也完全是一次係統錯誤,把他們兩個投射到同一個時間點去,還差點導致那次任務節外生枝。
往後蕭楚河用各種方法弄到了她的資料,上級對此批評過蕭楚河卻也並未多加懲罰。想來也似乎沒那個必要,畢竟類似蕭楚河這樣的特工本來就不多,要是再箍得緊了難保不會出現第二個席子鯤來。所以她們的業餘時間總是過得還算悠閒,除了蕭楚河有些煩人之外。
他們計劃今天一起去橡樹餐廳吃飯,蕭楚河告訴她同行的還有上一屆特工丁莉,現在已經退休分配到質檢部去了。沒準兒今天把她從那台該死的按摩椅裡拔出來的就是她呢。
說完他在駕駛座上哈哈大笑起來,仿佛這個笑話真的有那麼好笑。江寧隻得翻了個白眼不再理他,轉而卻又不自覺回想起蒼溪來。
也不知道那男孩兒現在怎麼樣了。那棟樓已經被隔離,病毒卻不會被那種程度的隔離禁錮,那座城市將會在未來一周徹底淪陷進入緊急狀態。到那時軍方會出動生化分隊清掃感染者,正如她所見過的每一次感染擴散那樣。
但蒼溪或許等不到那天了,那棟樓裡的感染者最多到晚上就會被徹底清掃,那樣一來他就解脫了…
想到這裡,她發覺自己又有一絲難以言喻的觸動,便忙地坐直了身子不再回想那些事。
幸而蕭楚河並沒發現她的異常,駕駛著他那輛寶貝似的黑色gi6889型號梅賽德斯滑入路邊找停車位。
他們來得有些晚了,此時地下停車場掛上了‘滿員’的紅色警示牌,就連路邊用於臨時停靠的黃線位也擠得滿滿當當,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位置停下兩個人隻能步行五百米回到剛才的餐廳去。
蕭楚河有些感慨地歎了口氣“放著東邊那麼大一塊地方不用,要全城人擠在西區,真是個英明的決定。”
江寧不置可否地眨眨眼睛卻並不接話。
其實把東區隔離出來已經是二十年前的決定了,那時江寧才三歲,依稀記得養母總是抱著她去東區一個小公園裡玩。那時的陽光還沒那麼熱,暖烘烘烤著公園沙池裡的沙土有種說不出來的愜意。
可到後來城中築起高牆將東區隔離開來,起初她並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直到她被送到烏特加德根據地時才在訓練之餘聽人說起過。東區蔓延開一種罕見病毒,潛伏期長達數年且變異速度極快。起初隻以為是天然病毒,等到研究院特工局調查出那種病毒原珠可能與叛軍有關時,城內代表投票決定以高牆將東西兩區隔離開來。軍隊醫院等公立機構撤離東區,西區修築起更多摩天大樓以供‘合法居民’居住。
在這個編號為九點超級大都市裡總共生活著一億五千萬居民,據後期統計其中隻有七千萬人生活在西區,可想而知被拋棄在東區的人似乎並不全是軍方所謂的‘不法者’,但這一切於她而言似乎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軍方救了她,將她從那個行將就木的老樓裡抱到烏特加德,現在她所有的一切都是軍方給她的,所以即便他們真的犯了一點小小的錯誤又有什麼不能原諒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