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始病曆!
刺耳的警報聲響徹整個實驗室,威利不得不將直播新聞節目的顯示屏音量調小才能繼續和那兩個家夥說話。
“時空重疊?你開什麼玩笑。”他叫嚷著,反複檢查著蒼溪的傀儡機器人帶回來的幾個錄像片段--玄關處畸形的感染者,主臥室天花板上腐爛的真菌,浴室外那場詭譎混戰和浴缸裡三具腐爛的屍體。
他重新調出最早在丁莉家拍攝的那組屍體圖片,和蒼溪這次帶回來的進行比對--果然,半點不差。
“真他媽見鬼…”他愣了愣,放下了手裡的顯示屏。
投影儀上還在播放著當天時事的新聞,沉羊小區三單元5棟276層5室住戶反應樓道內飄散著惡臭,原因不明。而經物業檢查後發現是早已空置許久的3室內發出的,而後他們在浴缸裡發現了三具已高度腐爛的屍體,通過其化膿程度可初步判斷死者死亡時間為數月前,更多屍檢報告會在新聞內公布,請廣大人民群眾相信執法部門,不信謠,勿傳謠。
“感染者的屍體消失了。”陳年說著,暫停了立體投影上新聞帶出了3室內浴室門口的照片,威利適時舉起手中的圖片與之對比。
果然,原本淌著黑色膿血的兩具怪物屍體完全不見了蹤影。兩張圖片的拍攝時間分明才剛過了一小時不到,卻愣是不像在同一個時空,半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這回事情可玩兒大了。”威利喃喃到。
“何止是玩兒大了,我和溪看見那個時空裂縫的時候整個人都傻逼了。”陳年回憶著當時的情景,旋即便開始嘗試入侵中央軍團檔案係統調取丁莉的詳細資料“現在隻能推測這女人在家裡做過時空剝離實驗才招來殺身之禍,這事兒席子應該也不知道,否則不會拽著感染者跑那兒去。”
蒼溪點頭表示同意“還有一點,時空剝離實驗過後形成的空洞被某個時空斷層接洽了,現在想要堵上得費點事。不過如果是這樣的話,進來這城裡那許多天災人禍的來源應該就能順著這條線往上捋捋看,說不定能發現一點什麼。”
“那太危險了。”威利啟聲製止。
陳年和蒼溪旋即無聲對視過一眼,卻都沒有插嘴說什麼,隻是安靜等待著他將話繼續解釋下去。
“你們描述的‘裂縫’形式我從未聽說過,一般而言由由空間穿梭器剝開的裂縫不會有發光跡象,且會存在至少十秒以上。這是我所認知的最高階時空科技,也就是小娜所能達到的極限。”說話間他將在高頻相機輔助下才拍到一個畫麵的所謂‘裂縫’放大投影到屏幕上,瞬間覆蓋了前幾張圖片呈現出某種類似虛擬場景的立體影像效果來。
實際上直到這個時候,蒼溪和陳年才得以看清那個藍色裂縫的全景。
一個毫無規則可言的矩形裂縫,像是開在空間之中的詭譎之門引誘著迷惘靈魂進入其中。
威利將那圖片的亮度下調,裂縫周遭散布的強光逐漸隨著屏幕暗淡下去,最終呈現出三人肉眼得以看清的圖像來。
單就圖片而言,或許一時半會兒沒辦法將它和常規可見的時空裂縫聯係起來。蒼溪想。
那個矩形的裂縫裡沒有時空裂縫中的閃耀星辰,沒有那種時空凝滯所帶來的詭譎寂靜安詳感,似乎人真的可以龜縮在裡頭直到永恒--沒有,那裂縫裡什麼都沒有。
他想起了席子鯤的思維監獄--那裡也是如此黑洞洞不見四下的一片,但他知道那裡還存在其他東西,就在那黑暗中。是他所熟悉的,席子鯤的軟弱,自欺欺人和被他刻意刪除任誰都無法再挖掘出一星半點的25年前。
但是這個裂縫的儘頭或許才是真的一片混亂漆黑,什麼也不存在,什麼也沒有。
“怎麼樣,發現問題了麼?”威利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回過神來,目光越過威利看向站在另一側的陳年。
不是出於什麼目的,隻是現在近乎本能的想要看到稍微值得信任那麼一丁點的人。而他發現後者也正好在看他。
“沒有。”他回答,片刻後又轉開目光投向裂縫潛在空間之中那張圖片上,故作輕鬆地笑了笑“這不是你應該擅長的領域麼?”
威利歎息了一聲,旋即將那張立體投影的顏色調整成反色模式,使那黑洞洞的極限反轉為白色。
刹那間,裂縫的秘密就這樣暴露在了三人眼前。
在那僅剩微弱藍光的映襯下,反轉為白色的物質堆疊成雲朵狀層層疊疊累積的遮蔽物。但這個狀態下肉眼分明能看清,在遮蔽物的最底端有什麼東西的尖銳棱角掩藏在霧氣之後若隱若現。
看不真切,卻足夠令人脊背發冷。
蒼溪不清楚這種恐懼是出於對未知還是曾與它近在咫尺。
“我們要麵對的玩意兒一點也不簡單。”威利總結“在西區的屍檢報告出來之前我們暫時還不能枉下定論,那個時候你們犯了一個錯誤,應該給我采集一些屍液樣本回來。”
“嗐,這不是被那氣味熏懵了嘛。”陳年苦笑著撓撓頭“那會兒就沒想起來,想著有錄像就完了。”
威利白了他一眼,繼而扯下那張裂縫圖片重新定格在天花板上腐爛真菌的那一張。
這張拍得很清晰,至少對於真菌品種的辨彆來說完全沒有一點問題。威利也很爭氣的在三十分鐘內找到了該種真菌的時空坐標,但令他們都震驚的是,這種真菌來自於三百年前。
“食屍鬼傘菌。”威利將它的資料仍到屏幕上,正巧與照片中的真菌圖片重疊“三百年前是針眼鼴鼠類的主食,多長在新建墓地和廢棄切潮濕的獸穴裡。多以腐爛肉類為養料,所以被稱為‘食屍鬼’,屬於劇毒菌類。幸好你們當時聰明沒去碰它。”
“可是它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蒼溪問。
“你問我,我問誰去。”威利嘟囔著,旋即又展開了新聞同位置比對圖片-果然,那種真菌也不見了。
“好家夥…”陳年感慨“幸好咱們是帶小葉去的能實時錄像,要是換了肉眼指不定還以為是我倆集體眼花見鬼了呢。”
蒼溪讚同地點了點頭,目光不自覺便躍向已裝入修複液的小葉身上--它有些輕微磨損,需要埋入納米複原液中進行修補。現在威利卸下了他左眼的圖像采集器和右耳中的聲納,導致他那張與席連一模一樣的臉上缺失了眼球和一隻耳朵。
席連。
胸膛裡那股冰冷的怒意再一次竄上來,為了壓製他不得不彆開視線竭力控製住情緒。
“找到了。”陳年甫一發聲,一連串墨綠色數字代碼旋即取代了那種見鬼真菌在投影屏上的位置--那是丁莉的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