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八名異母兄弟都妻妾成群,她出嫁的前兩天,她最小的姨娘才為她爹產下一名可愛美麗的小女兒,可是爹連去探望一眼都無,照樣流連在百香閣的溫柔鄉裡。
而她的兄弟們在買醉尋歡後,總是對那些妻妾拳腳相向,每當又新納一名小妾時,便對前人無比冷落輕視,所以她的嫂子們多半獨守著空閨。
見多女子成為人妻之後的落寞,其實她相當害怕自己會步上她們的後塵,更不相信世間還有所謂的親情可言,她就是最好的例子。
楚家的女兒都是爹的商品,結合財勢的籌碼,他不惜把女兒一個個嫁給那些年過半百的癡肥商賈。
原以為世間的情分就是這樣冷淡了,然而此刻她心中卻起了微妙的變化。
那位阿善鏢師跟他妻子必定很相愛吧?
隻有相愛,才會珍惜牽掛,也才會有那般溫暖的神情出現。
她真羨慕,好羨慕……
“顧鏢頭,傳令下去,前方休息。”
駱無峻的聲音在襄兒頭頂上方揚起。
她的情緒都納入了他的眼中,清澈的大眼微微因激動泛紅,小拳頭緊緊交握著,視線的方向落在夏善勁瘦的身上。
怎麼?她對夏善有意嗎?現在得知夏善有妻,妻子又即將臨盆,所以反應如此激動?
夏善確實是駱氏鏢局裡最年輕有為的鏢師,一身紮實的武藝,性子沉穩內斂。他正在培養夏善獨立護鏢,希望日後可以幫忙分擔幾間鏢局的重任。
她眼光不錯。
他利落翻身下馬,伸臂接她。根據之前抱她上馬的經驗,她的身子輕得像飛燕,楚腰不盈一握,恐怕還不及他兩掌相接的尺寸。
襄兒把手伸給他,腳尖兒一落地,粉頰也跟著微微嫣紅。
“謝謝。”她羞赧地看著鞋尖,根本不敢與他眼光相接。
每一次他抱她上馬下馬時,她的心都跳得像擂鼓,要十分、十分的努力,才可以讓自己對他道謝的聲音不顫抖。
駱無峻以扯動唇角作為回答,徑自走過去與鏢師們在大岩石坐下,莫鏢頭取出一袋饅頭分給每個人,大夥兒開始吃起簡單的午餐。
襄兒仰起臉蛋,享受著陽光的洗禮。
此山坳樹木清幽,流水淙淙,有道泉水從山壁傾瀉下來,大岩石處陰涼無比,青綠的樹葉隨風沙沙作響,讓人心曠神怡。
她小心翼翼的走到山泉溪旁,掬起水拍拍麵頰,滑卷的衣袖露出半截白皙粉嫩的手臂,皓腕纖細,就如同她的楚腰一樣,姣美無比。
“楚姑娘,吃個饅頭吧。”一名年輕鏢師一馬當先,拿了個饅頭來獻殷勤。
他還沒有成親呢,或許這趟可以娶個美嬌娘回家。若這位天仙似的姑娘對他也有意,他才不介意她的身份是個沒嫁成的新娘哩。
“謝謝。”襄兒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齊美麗的貝齒,又把一乾大男人看呆了。
美——
大夥屏息凝目。
除了這個字,他們這些習武的粗人再也沒有第二個字可以形容她了。
除了有家室的顧、莫兩名鏢頭和兩個已成家的鏢師之外,剩下五名未娶妻的鏢師都明顯流露出對她的愛慕。
就像現在,那些未成親的鏢師們都貪婪的盯著她看,每個人臉紅耳熱、心跳一百。
襄兒渾然不覺自己引起的蚤動,秀氣的撕著饅頭,一個饅頭吃完了,她覺得有點渴。
驀然,一隻水壺遞到她麵前,一張靦腆的男性麵孔已經漲紅了。
“楚姑娘,你……你喝……喝水,這壺……乾……乾淨的。”鏢師範榮結結巴巴的說。
年近四十的他仍是光棍一名,但人老心不老,乍見襄兒驚為天人,覺得自己還是有跟小夥子競爭的實力,也不是真的對她有非分之想,隻是想試看看自己有沒有魅力。
女人嘛,誰不喜歡穩重點的男人呢!光是這一點他老範就占了上風。他年紀是大了點,但隻要是有眼光的姑娘都會選他的!
襄兒笑容可掬地接過水壺,燦爛的笑容掛在唇角邊。“謝謝你,大叔!”
一陣哈哈大笑不客氣的此起彼落,回蕩在山穀之中,範榮頓時黑了半邊臉。
“老範,你彆不自量力了,人家楚姑娘叫你大叔哩。”顧大海取笑道。
襄兒不明白他們在笑什麼,喝完水,彎身準備將壺洗乾淨還給好心的範榮。
“啊!”她突然低低的驚呼一聲,半蹲的身子僵直不敢動,渾身泛起雞皮疙瘩。
“是蛇!”莫鏢頭眼尖看到了。
一道身影比莫鏢頭的聲音還快,頃刻間就飛掠到襄兒身邊,白色的劍光一閃,蛇身已經被寶劍射穿,固定在岩石上。
駱無峻在襄兒身邊站定,將她扶起,發覺她身子猶自顫抖不已。
她真是嚇壞了,那條蛇又粗又大,不要說是女子,若是沒有武藝的男子見著了也會害怕。
“晚上有蛇湯喝啦!”顧大海笑咪咪的拿著水壺去裝蛇,這方麵他經驗老到。
一聽見有蛇湯喝,鏢師們也興致勃勃地跟著圍上去觀看,嘖嘖稱奇大蛇的肥美。
“你沒事吧?”駱無峻盯著襄兒,她的臉色十分蒼白。
她緊緊咬著紅唇,搖了搖頭,卻止不住香肩的顫抖。
“少鏢頭,楚姑娘看起來很不對勁。”範榮人雖然粗魯了點,但心思還頗為細密。
駱無峻劍眉一緊。“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她又搖了搖頭,小手緊緊揪著胸口的粗布衣,嬌小的身軀搖搖欲墜。
鏢師們的注意力又從大蛇轉到她身上。
“奇怪,她怎麼一直在發抖?”有人開口。
一名鏢師接口,“不隻呢,她牙齒也在打顫。”
大夥研究著她的異狀,紛紛說出自己觀察的所得。
襄兒覺得暈眩,身邊的聲音十分嘈雜,而她的胸口非常的悶。
她緊緊蹙著眉心,想開口卻不行,兩眼一閉,在眾人的驚呼聲中,身子直直往後倒去。
襄兒醒來,發現自己安然的睡在柔軟舒適的床鋪上,房裡靜悄悄的,窗外隱約透著月光,而駱無峻就坐在桌旁,他在看書。
她沒有忘記昏倒前的事情,那條蠕動的動物令她作嘔,她拚命克製想吐的感覺,卻還是沒用的昏倒了。
是誰把她抱來這兒的?
她的視線本能的落在駱無峻身上,臉蛋驀然燙紅。
是他吧?
當時距離她最近的人是他,現在守在房裡的也是他。
她不由的端詳起他俊挺的側臉。
他看書的模樣十分有書卷氣,頎長挺拔的身軀玉樹臨風,冷漠的神態似乎是他慣常的保護色,相處久了,她知道他並沒有那麼難以親近。
“醒了。”駱無峻察覺到她的目光,合上書冊,身不離椅的一轉,黑眸與她相對,看著她清秀的小臉。
襄兒嚇了一跳。她連動都沒動,隻不過睜開了眼睛,隻不過把視線落在他身上,他怎麼就知道她醒過來了?
她慌忙垂下翦水雙瞳,心兒猶自怦跳不已,口裡結結巴巴的說著,“駱公子,我……我真沒用,耽誤了你們的行程。”
她真有說不出的自責,明知道鏢師們歸心似箭,偏偏又得為她再度耽擱。
“我已經讓他們先上路了。”駱無峻輕描淡寫地道。鏢師們趕著回家,尤其是夏善,急著回去看大腹便便的妻子,但依他的判斷,她根本無法承受日以繼夜的趕路,所以他當機立斷,要其餘人先走。
襄兒瞪大眼睛。
什……什麼?
這麼說,接下來的幾天,就隻有他們兩個同行嘍?
“那……那就好。”她心頭狂跳,好半晌才慢郎中似的輕吐出這句無意義的話來。
“我問你,你身子向來很差嗎?”他端詳著她。如果不是天生弱骨,不會看到一條蛇就昏倒。
“不不!”她連忙搖頭,怕他不帶她走,急著解釋。“我隻是沒看過那麼可怕的東西,一時反應不過來才會昏倒。”
“那叫蛇。”
她又打了個寒顫。
對她來說,這是很陌生的一個字,但卻是很恐怖的經驗。
“現在餓了吧?”注意到她不自禁的打顫,他轉移話題。“這裡有碗粥,你喝了,好好休息,明天我們就上路。”
她望過去,看見桌上一個小小炭爐以最小的文火熱著米粥,不曉得溫多久了,就等著她醒來隨時可以吃。
她突然感到胸口一陣暖。想她在家時無論歡喜或悲傷,從來沒有人聞問,更彆說何時有人替她溫熱一碗粥了。
“夜裡風大,喝完粥,拴緊門窗再睡,我在隔壁。”駱無峻假裝沒看見她的情緒波動,交代完就離開。
襄兒掀開棉被下床,盛起米粥來喝。
熱騰騰的米粥不但暖和了她的四肢,也溫暖了她的心。
她滿足地把一大碗粥喝得涓滴不剩,照著駱無峻的吩咐拴好門窗之後,安心的上床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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