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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夥計!

歐陽妅意雙眼睜著,偶爾輕眨,古董床上的雕飾花紋占據眼簾視線,她揣摩古初歲躺平在床上時,思緒裡想些什麼。qb5。

妅意。

她知道,他的思緒裡,隻有她,乾乾淨淨,沒有任何雜質,就是她。

妅意。妅意。妅意……

他用他吃力的嗓,被毒啞的喉頭,擠出的破碎,喊她的名字。

風聲,她聽成了他的聲音。

葉聲,她聽成了他的聲音。

蟲鳴聲,她聽成了他的聲音。

一切一切,她都聽成了他的聲音……

她循著那些聲音,追逐出去,像隻無頭蒼蠅,滿園子慌亂飛舞奔走,她硬拉他走過的橋、她挽著他逛過的花團錦簇、她以輕功帶領他一塊兒躍上的賞月樹梢,每一處每一處每一處,她都聽見他在說話。

我是人,非神非妖非神,我隻是……有些不一樣。

他哪是隻有些不一樣?

他對她而言,是非常的不一樣好不好!

她管他是不是藥人!管他身體有金絲蠱蛔蟲蝍蛆或是水蛭,又怎麼樣?!

他是古初歲最重要!

妳彆怕我。

就算他問她一百次、一千次、一萬次,她還是會大聲回他,我、不、怕、你!

她怎麼可能會怕一個待她好,笑起來又那麼惹人憐愛的男人?

即便她害怕蟲類,也絕不害怕他!

我唯一人選隻有妳。

那你為什麼要走?

為什麼不聽我說完話?

為什麼帶著那麼羞慚的神情,掩上房門,退了出去?

你聽見沒?我在哭呀!你為什麼不回來安慰我?我一直在哭呀!

歐陽妅意絆跤,跌坐在濕滑台階上,怞怞噎噎哭泣起來。

落寞地蜷著身,不知該如何是好。

驀地,一雙臂膀自她身後環來,將她抱住。

她一驚,直覺要喊「古──」

不是古初歲,是尉遲義。

他凜然著臉龐,看著她的淚水,一時之間,他撇開眼,不敢與她相望。

「義哥?」

為什麼一臉肅然沉重地看著她,又急忙將視線挪開?

「我找到古初歲了。」尉遲義皺眉說道。

她被淚水洗滌的眸子圓亮,瞅緊尉遲義,連眨都不敢眨。

找到……古初歲了?

「但是……」尉遲義咽喉一緊,說與不說,都兩難。若是瞞著妅意,也許對她才更是好消息,可方才妅意尋人的盲目和無助,不能無止儘地延長下去,他無法眼睜睜看她宛若一朵離水的花,逐漸枯萎。

長痛與短痛,都是疼痛。

「他死了。」

歐陽妅意的腦門被突如其來的轟然巨響震得嘈雜,尉遲義的聲音,變得縹緲不實,遠得像從天際傳來。

誰死了?

誰?

誰?!

尉遲義按住她的雙肩,字字清晰,字字沉重「古初歲,他死了。」

赫連瑤華坐在一張大床的邊側,伸手愛憐輕撫著床上彷若酣睡的美麗人兒,他柔聲同她說話,每一句都像呢喃情話,修長手指,梳過白皙光潔的額際上散亂的青絲。

「綺繡,等妳醒來,一切就過去了,妳終於能擺脫掉這副讓妳痛苦的身軀,擁有健康。雖然我替妳找來的方法,得要妳靠著另一個男人的心活下去,但又何妨,隻要妳能活著,任何事,我都會去做。」

赫連瑤華吻上她的額,珍惜地捧緊她削瘦的臉龐,以頰貼頰,密密不願離開。

鄰著大床的左側,擺有另一張長榻,古初歲躺在上頭,四肢受縛,神智清醒。跟在赫連瑤華身後,是幾名神色戰兢的大夫,一旁桌上擺滿了刀器、紗棉及淨手溫水。

「大爺,這男人飲下好幾瓶麻沸散也不會厥過去,這……」喂食麻沸散的一名大夫向赫連瑤華稟報。要動刀開腸剖肚前,若麻沸散沒生效,怎能對病人下刀?劃開血肉的劇痛,根本不可能有人能清醒承受它。

「麻沸散對他沒用,省省吧。」對藥人下藥,比肉包子打狗更徒勞無功。

「可是他醒著,我們要如何……」

「無妨,直接動手。」赫連瑤華不在意古初歲能否承受痛楚,反正他橫豎是要死,死前多疼多難受,無須浪費心力替他著想。

大夫群麵麵相覷,他們曾解剖過不下百具的病患或大體,下刀麻利迅速,毫不拖泥帶水,可……病患是昏迷過去的,大體是冷硬的死屍,全是不會呼痛喊疼,要他們對一個完全清醒的人動手,這太……嚇人了吧?

赫連瑤華緩而優雅地走往古初歲床畔,居高臨下俯視他。「不是我不弄昏你,而是你的體質問題,麻沸散的藥性被你輕易解掉,你要怨就怨害你變成這副德性的軍醫。」他的笑容,喜悅中帶有風涼。

「……」古初歲仰覷的目光淡然,即便自己淪為砧上肉,也不見他麵露恐懼。

「你看起來真認命。」赫連瑤華不討厭他如此配合,省去他不少功夫。

「從你買下我的第一日,你就很清楚明白告訴我,你的打算。」古初歲不無知,赫連瑤華同樣不愛迂回,話總是挑明了說,當初赫連瑤華半迫半誘地以重金向軍醫買他後的頭一句話便是「我要殺你取心」。

赫連瑤華低笑,笑他的識趣。

「你的屍體,我會替你處置,算是給予你救回綺繡的一點小小獎賞,你安心上路吧。」

「……我的屍體你可以隨意棄置,有件事,算是我討來的獎賞,行嗎?」古初歲開口。

「你說。」赫連瑤華難得今日心情好,畢竟再過幾個時辰,他的愛妻便能恢複往昔健康美麗,看在愛妻份上,有任何要求都能說來聽聽,興許他會大發慈悲地點頭同意。

古初歲淺然的眼,添入一絲柔情,他並沒有哽咽,嗓卻難以避免地啞然,最後一次,道出擱在心上念念輕喃的名。

「嚴家當鋪裡,一位名叫歐陽妅意的姑娘,請告訴她……」

「你騙人!」

歐陽妅意捂住雙耳,用儘渾身力量在嘶吼尖嚷,她拒絕相信尉遲義說的每一個字。

我循著謙哥的線索,先往太傅府去打那條風流瀅蟲,再從太傅府裡探得另一個消息,古初歲被赫連瑤華帶走――對,赫連瑤華,那位出了名的貪官汙吏。

我夜探赫連府,從屋瓦往下覷時,我看見的是……被開腸剖腹的古初歲。

騙人騙人騙人騙人──

這不是真的!

他已經斷了氣。妅意,沒有人被支解成那副模樣還能存活下來。

他死了。

他們,正準備挖他的心。

古初歲隻是氣惱她說錯話,所以才掉頭走人!

絕不是尉遲義所言那樣!

他不是死去,他隻、隻是離開而已!

她寧可他隻是離開她,到另一處城池而已!

「妅意!妳冷靜點!」尉遲義抱緊她發顫的身軀,她的顫抖完完整整傳遞給他,他笨拙地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更後悔帶回這個消息的自己!

他錯了,他不該告訴妅意關於古初歲的死訊,應該讓妅意誤解古初歲是個沒擔當的混帳,時間一久,她自然會淡忘掉他,也許到那時,她聽見古初歲的死訊隻會淡淡應了聲「哦」,也許她就不會這麼痛。

「你說謊義哥你說謊!我不相信!他是在氣我,是我說了傷人的話,他才走的!他怎可能會死?!你說謊!」歐陽妅意沒有哭泣,嬌容肅穆,雙拳握緊,吼向尉遲義。這種玩笑一點都不有趣!若義哥是希望她對於古初歲的離開能儘快忘懷,那麼他用了最糟糕的方法!

她真的生氣了!

「妅意,我沒騙妳,我親眼所見。」尉遲義沉重道。

「你看錯了!」歐陽妅意立即回嘴。

「我不會看錯古初歲。」當時……古初歲瞠著空洞雙眼,尉遲義挑開在他正上方的屋瓦,看清底下情況。古初歲被一群人包圍,胸膛被剖開,露出血淋淋的胸腔,駭人之景,尉遲義亦為之皺眉。

「我沒親眼看見,我絕不相信!」她好堅持,開始不斷重複著這句話。

她沒親眼看見,絕不相信古初歲已死!

歐陽妅意掙出尉遲義的懷抱,使出輕功,飛躍於簷上,尉遲義明白衝動的她正要往何處而去,隨即追上,他不能放任歐陽妅意獨闖赫連府,赫連瑤華是何等人也,他的惡名響遍南城,既貪又佞,身為父母官,卻從不親民愛物,暗地裡做些啥見不得人的醜事,小老百姓或許不可窺知,但他們這種時常接觸富豪商賈的生意人,多多少少都吃過官吏的虧,對赫連瑤華的壞,摸得清清楚楚,赫連府裡,機關重重,為了防備想入府暗殺赫連瑤華的刺客們,歐陽妅意貿然闖入,等於將自己置身險境。

歐陽妅意慌亂奔馳,顧不得自己險些要踩空民舍屋瓦而跌落,一心隻想快些趕往赫連府去。

古初歲為何在那裡?

他與赫連府有何乾係?

為何有人想致他於死?

為什麼要剖開他的胸膛?!

為什麼要挖他的心?!

這些問題,全都混亂地撞擊胸口,帶來熟悉的疼痛感。

她嘴裡雖對尉遲義吼得好大聲,說她不相信他說的每一個字,然而,尉遲義認真嚴肅的表情,教她心驚膽戰,他鮮少露出那般的神色,若他是在說笑、若他僅僅是想嚇唬她,看她花容失色,那麼他也會在她一垮下俏顏或是眼眶泛紅時,急忙朝她搖手,一邊道歉一邊罵他自己,說他全是誆她,要她彆哭彆哭……

這一次,尉遲義卻沒有。

他隻是試圖抱緊她,抱緊她的恐懼,想讓她依靠在他肩上放聲哭泣。

他沒有告訴她,是我開錯了玩笑,妳不要哭。

他沒有告訴她,我根本沒找到古初歲,妳不要哭。

他沒有告訴她,古初歲隻是下落不明,妳不要哭。

他隻說,我找到古初歲了,他,死了。

他隻說,沒有人被支解成那副模樣還能存活下來。

他隻說,他們,正準備挖他的心。

歐陽妅意在一處濕滑生苔的屋舍瓦片上撲倒,整個人重重跌得四平,身後的尉遲義趕上她,正伸手欲扶她,她率先一步爬起,冷冰冰的臉上除了堅決,再無其它,不囉唆,繼續跑,尉遲義隻能緊隨其後。

赫連府相當顯眼,有彆於平民百姓的矮舍,紅瓦玉磚的赫連府位於南城中央,數棟華美高樓聳立,方圓幾裡全歸入其腹地。

亭台樓榭,雄偉壯觀,彩瓦白玉牆,細致雕琢,潺潺流泉蜿蜒於偌大園裡,百花爭妍,寬闊如海的玉池,風起漣漪,招搖了湖畔青柳,說穿了,民脂民膏堆砌出來的景致,如何能不美?

歐陽妅意翻過側牆,點足落於至高點的樓頂,尉遲義拉著她,以眼神示意她,由他帶路。

歐陽妅意沒有異議,跟上他的腳步,兩人避過幾名守衛和婢女,尉遲義領著她到昨夜發現古初歲的房間,裡頭空無一人,沒有尉遲義口中提及的血淋淋可怕景況。

「我昨夜確確實實是在這裡看見古初歲──」

尉遲義與歐陽妅意正困惑此處窗明幾淨,榻上褥墊平整鋪排,沒人躺過的痕跡,錦衾四四方方折迭,上頭除了正怒放綻開的牡丹刺繡外,未見血跡。

尉遲義噤口,因為外頭傳來腳步聲,他拉住歐陽妅意閃進長木櫃後,不一會兒,房門咿呀被推開,兩名年輕女婢端著水盆入內,盈盈跪在前側小廳地板擦拭,她們背對著後房,邊工作,邊閒談。

「那兒還有血跡,擦乾淨些。」

「……是大夫的血或是妖人之血?」

「看顏色……應該是大夫們的。」噴得真遠,足可想見當時大夫們七孔爆血的慘況。

「哦。是大夫們的就可以勤快點擦,若是妖人的話……我才不想碰咧。」年輕些的婢女麵露嫌惡和驚恐。

「誰想碰呀?多可怕,碰著就中毒了。咱兩人算幸運呢,一批批派來清理現場的奴仆,全都中毒抬出去。幸好他們已經清除掉大部分血跡……不過咱們還是動作快些,誰知道留在這裡會不會光用鼻子聞聞也中毒。」

「有道理。」雙手完全不敢遲疑,握緊濕布,迅速伸往桌椅底下擦洗。

兩個姑娘安靜工作不到片刻,嘴又嘰嘰喳喳動起來,趁身旁沒總管在,說起禁忌話題。

「……這回死了好多大夫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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