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便?」皇甫赤芍提高音量打斷他未完的話。
她以為他是「專程」下馬救她的耶!順便,聽起來多委屈!她唇角微微怞搐,聽到自己捆如蠶絲的理智線正被人使力拉扯,再加把勁就會斷成兩截。
「你、你不是說、說餓了嗎?」牛舍棄猶不知危險火焰正熊熊燃燒,還不斷添柴加薪,笑咧一張憨嘴。
皇甫赤芍摸摸扁乎的小腹——看來她昏迷好一段時間了吧?難怪肚裡咕嚕咕嚕的猛叫。
她抬起頭正要回覆牛舍棄的問句時,猛地讓一雙水亮閃耀的圓目給嚇了二一大跳,迅速退向床角,右手推開他遞上前的「東西」。
「哇——」她花容失色地尖嚷,雙手揮舞抗拒。
「你、你不是要吃春蟹?」牛舍棄拎起活生生舞動大螯的蟹,上前一步。
「我哪有說?!」彆彆彆讓那兩隻螯來到她啦曰
「你昏倒前。」牛舍棄生怕她忘記似的,又補上一句「三天前。」
因為不知她何時清醒,他還特彆將蟹養在屋外水甕裡,以保新鮮。養著養著竟也養出感情來了,他還為蟹取了個名字,叫「牛皮」。
皇甫赤芍回憶著她與牛舍秉相遇時所談的話……她當時好像隻是咿咿呀呀地聲吟了幾個字,怎麼聽在他耳裡會拚湊成「我要吃春蟹」?
「牛皮很可愛耶,如果你不吃,咱們就彆殺它好不好?」牛舍棄可憐兮兮地與牛皮對望,隻差沒流下兩行淚。希冀的眼光掃向饕客皇甫赤芍,一人一蟹,眨巴著兩雙大小眼,大眼是蟹,小眼是他。
「不吃就不吃。」她又不是隻有蟹這項選擇。
牛舍棄開心地舉起雙手,在屋裡蹦蹦跳跳,好不欣喜。
「牛皮不用死了!牛皮不用死了!」他將蟹高高拋向屋頂,反覆數次,他憨夫歌決明錄入如祥的喜悅也感染到皇甫赤芍,她撐著頰,笑看眼前像個大男孩的他。
咱答一聲,笑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魯男子的淒聲尖叫。
「牛——皮——」
慘慘慘慘慘,牛舍秉失手漏接無力飛天的小螃蟹,眼睜睜見它摔落地板
肝腦塗地,一片狼藉。
「牛皮、牛皮,大哥不是故、故意的……你、你死得好慘呀……」牛舍秉一把眼淚一把鼻涕,顫抖著手遲遲不敢觸碰四分五裂的好兄弟。
哈哈,連殺都不用,直接下鍋煮就能上菜。皇甫赤芍捂住差點逸出笑聲的紅唇。
「嗚……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拜托,那是一隻蟹。」皇甫赤芍不禁懷疑起這個男人腦袋裡都裝了些什「它是牛皮!」牛舍棄如此堅持。
「好好好,牛皮就牛皮,那我請問你,牛皮是什麼?」
他吸吸鼻。「是……一隻蟹。」
皇甫赤芍翻翻白眼。說來說去還不是回歸她的論點?
「好啦,現在你打算如何處置這些……屍塊?」用紅燒的不知道滋味如何?油炸的聽起來也很美味……光想像,口水就流下來了。
「我、我要葬了它。」牛舍棄小心翼翼撿起每一塊蟹屍,捧在手上。
呃?沒有清湯、沒有紅燒,也不會有油炸?皇甫赤芍愕然。
牛舍棄步出木屋,葬好螃蟹之後跪在小塚前痛哭失聲。
「嗚……嗚……」
皇甫赤芍坐在階梯上,懶懶地撐起粉頰。唉,雖然她原先不打算吃蟹,可上天注定讓他自動斷氣,那傻大個何不順便烹煮掉那些屍塊來喂飽她?
蟹兄呀蟹兄,早知如此,讓她吃了總比被個蠢男人失手摔死來得光榮吧?好歹到了九泉之下不需背負著讓人恥笑的死因。
咕嚕——她的肚子又在叫了。
瞥一眼兀自捶胸頓足的魯男子。天呀,他還沒哭完呀?皇甫赤芍張大嘴打了個哈欠,擠出一滴晶瑩剔透的粉淚。
怞怞噎噎的牛拾秉總算哭累,轉過身正巧瞧見雙瞳中泛著淚光的姑娘。
「彆哭、姑娘彆哭。」好善良體貼的姑娘,雖然脾氣像火爆的辣椒,實際上也是名心思纖細的女子。牛舍棄上前輕拍她的背脊安撫道。
輕拍?!如果她是他的仇人,她相信這力道應該稱之為——重擊。牛舍秉一掌甫落,一掌接續,拍得皇甫赤芍方複元的體力全數落滿地,撿也撿不回來。
救命呀!她可不想成為蟹兄第二!
「彆、彆、彆動手,我、我、我要被你打死了啦!」它的頓句全因他落在背上的大掌,次次擊痛她的雪肌,這次她當真淚如雨下——因為痛。
接收到皇甫赤芍拋來的淩厲殺人眼,牛舍秉舉起雙手,無辜地道「我……我隻用一成力……應、應該不會痛。
應該不會痛?!若非她尚有「男女授受不親」的廉恥觀念,她會立刻脫掉孺衫,教他瞧瞧她背上那一道道五指紅痕,來個罪證確鑿,百口莫辯!
「要不是瞧在你是我救命恩人的份上,我絕對會下毒廢了你那隻牛掌!」皇甫赤芍的潑婦樣又顯露無遺,蓮足百接踹上他厚實的肩胛。
「我、我沒有救、救你,我隻是……」
「隻是『順便」把我拎回來。」皇甫赤芍口氣酸滑得很,「不管你是否認為救了我的命,我的的確確是讓你給帶回來,這個恩,本姑娘非報不可。說吧,你想要什麼?」報恩人的口氣比施恩的人還囂狂。
她早就有心理準備,這個男人絕對會要嬌豔美麗的她以身相許。世界上的男人——都目一樣犯賤!
牛舍棄搔搔頭,思量半晌才認真道「我、我什麼都不缺呀。」
「什麼都不缺?」皇甫赤芍提高音量。
「我、我什麼都不要。」牛舍棄肯定地點頭。
「什麼都不要?!包括我?」皇甫赤芍沒留意到自己高揚聲調問出尋常姑娘家羞於啟齒的問題。
牛舍秉眨眨綠豆眼,瞧瞧她叉著小蠻腰的婀娜之姿,更加點頭如搗蒜。
「我是皇甫赤芍耶!」想當年她未及笄時,有多少富家公子、皇親國威上門求親,姑且不論她的外貌,響當當的神醫世家「皇甫」兩字,便足以讓天下男子為她搶破頭,而他竟不屑一顧?!
牛舍秉心虛地低下頭。眼前的女人看來很火大,他又惹她生氣了嗎?是他太笨還是她太易怒,她是皇甫赤芍跟他不要她有啥關聯?就算她是「菜脯」赤芍也不重要呀。
「我長得不美?」皇甫赤芍生平首次吃癟,這等滋味又酸又苦又難以入喉!
「美、美呀……」牛舍秉誠實回道。她是他此生見過最美的姑娘。
「我不豔?」她再次逼近,幾乎要抵住牛舍棄的鼻尖。
「豔、豔呀。」她的美並非娟娟似柳的嬌柔,而是萬花中最豪氣、最驕傲的花中之冠——牡丹,豔而不俗豔而不妖。
「那你為什麼不要我?!」她狂吼出聲,怒氣燒紅她的雙頰,絕世容顏添染妍姿。
「是、是你問我缺、缺不缺什麼的呀……你、你不是就站在我旁邊嗎?我、我當然不缺你嘛,那、那我乾嘛要指、指明你呢?」他好委屈,字字句句如履薄冰,生怕小辣椒二度噴火攻擊他。
皇甫赤芍語塞。她忘了牛舍素的思考「異於常人」,她拐彎抹角,他直來直往她百轉千回,他毫無心機。整場架吵下來,她反而是無理的一方。
她嘴一扁,委屈地踱步回屋裡,牛舍棄瞧見她突然泄氣的豔容,心猛揪緊,趕緊跟了上去。
皇甫赤芍將自己摔鋪,埋首薄被中,如雲青絲披散成一幅潑墨晝。
「皇甫姑娘?」牛舍秉輕喚,她像具死屍動也不動。
是不是方才她摔的力道太重,將自己摔暈了?牛舍秉戳戳她的肩,換來她縮肩躲避,依舊沒抬頭。
「彆生氣啦,你知道我是粗魯人,不會說話,彆、彆見怪……你真的很美很美,像天仙一樣。如、如果你還想再、再睡一下,那那我、我先去煮些清粥野、野菜給你吃,等、等我煮好了,再、再叫你起來,好、好不好?」牛舍秉等了一會兒,見她輕微地點點頭,這才笑容滿麵的往後頭廚房開夥去。
皇甫赤芍悄悄睜開眠,確定床前已經無人才坐起身子。
真丟人!她的火爆性子八成嚇壞他了吧?她也想維持閨女形象呀,但瞧見他溫溫吞吞,她便忍不住嘛。
那張樸拙老實臉,加點無辜、加點愕然、加點緊張、加點笑容、再加點失措,竟莫名順眼起來。
‘對不起,你不可以生我的氣哦。」她小小聲朝後頭廚房道,隨即以錦被捂住驀然火辣辣的雙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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