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兩不知!
深夜,本該幽靜的深宮甬道裡,響起一陣又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小太監手裡挑著一盞玲瓏剔透的宮燈,在前麵跑著,妙靜母女緊隨其後,燈中燭火搖曳,燈光晃動的緊,似流螢一般飛向皇後的寢宮。
“啟,啟稟皇上,妙靜,妙靜醫官來了!”小太監一手摁住定帶,一手提著宮燈,朝著南蕭飛奔而來,跑的氣喘籲籲。
南蕭順著那公公身後向門外看去,並未見到妙靜,一把揪住那太監的衣領著急的問“她人呢?”
小太監茫然無措的向身後看去,一臉驚恐,人呢?跟丟了?
“臣在此!”妙靜的身影及時出現在寢宮門口,她牽著林妙音一路小跑,“撲通”跪在南蕭麵前,調整了一下呼吸,急聲說道“臣女兒剛剛摔了一跤,故而來遲,請陛下責罰!”
南蕭瞄了一眼林妙音,她跪在一旁,喘著粗氣,額邊鬢發還掛著細碎的汗珠,頭上的步搖有些歪斜,淡紫色的半袖襦裙上還沾著灰塵。
剛剛一下車輦,妙靜就拉著林妙音跟著小公公一路狂奔,快到皇後寢宮門口時,藥箱太沉,林妙音實在跑不動了,腳下一軟,重重的向前摔了出去。
妙靜趕緊把她扶起來,都沒來得及查看林妙音的傷勢,就又拉起她小跑進了皇後的寢宮。
妙靜環視了一圈,院子裡已經聚集了許多的人,宮人們各個手持燈籠,皇後、妃嬪、護衛,連龍輦也停在裡麵。
皇後披發著素服,妃嬪大多也是素淨打扮,像是來的很急,偶有幾個妝容未卸的,自覺不合時宜,都悄悄藏於人後,生怕被瞧見。
妙靜就是南蕭眼裡的一抹光,隻是此刻被焦慮擋住了光亮,南蕭眉心不展,憂心的說道“瑾言情況危急,虛禮免了,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妙靜二話不說,急忙從藥箱裡拿出了一個紙包遞給南蕭,“此藥名為芨芨草,治療天花有奇效,陛下速速讓太醫院煎來!”
芨芨草?南蕭可是第一次聽說,他打開藥包聞了聞,名貴的藥材宮裡見過許多,可這藥卻從未見過,樣子也極其普通,與雜草無異。
妙靜說完拉著林妙音進了南瑾言的寢殿,太醫院裡最好的太醫都被南蕭叫來了,然而並沒有什麼用,天花,不在他們擅長的領域內。
所以,儘管用了無數的名貴藥材,南瑾言的病情依舊不見好轉,太醫們也無能為力。
一個個杵在那乾著急,開始相互推諉,看見妙靜進門,雖然心裡不大樂意,但慶幸她來了。
妙靜的醫術在太醫院可是數一數二的,會治各種疑難雜症,所謂術業有專攻,醫者也是一樣,有自己擅長的領域,而天花,恰巧屬於疑難雜症。
“我們才疏學淺,可比不了妙靜醫官,還是趕緊走吧……”一個白發蒼蒼的太醫白了妙靜一眼,冷嘲熱諷的說道。
一個而立之年的太醫,向妙靜拱手道“這裡就有勞醫官了,我等先行告退。”語氣再恭敬,也蓋不住他戲謔的表情。
太醫們雖然承認妙靜醫術高明,自己又想明哲保身,但也見不得關鍵時刻有人跳出來博眼球,總是被一個女人壓一頭,還是蠻難接受的。
南瑾言閉著眼躺在床上,不斷的哼哼,麵色極差,明顯是很難受,妙靜看在眼裡,雖然心疼,又不好多說什麼。
“三殿下現在情況怎麼樣了?”妙靜向屋裡的太醫們詢問。
一個正在收拾東西的太醫,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嘲笑的說“我也不知是何緣故,就是高熱不退!”
妙靜追問“殿下可出現驚厥?”
“偶有譫語”那太醫不耐煩的說完,上下打量了一下妙靜。
“我知道了,多謝,這裡交給我吧!”妙靜淡定的說道。
那太醫冷笑,然後與其他太醫一起,陸陸續續退了出去,本來略顯擁擠的房間,轉眼就隻剩下妙靜母女二人。
房間的正中有一張鋪著玄色海棠暗紋錦緞桌布的圓桌,上麵有一個銀色的托盤,裡麵放著一壺溫水和幾個青花瓷的茶碗,妙靜把托盤往桌邊挪了挪,把她的藥箱從肩上取下,放在桌上。
南瑾言由於高熱不下,一直半夢半醒,屋內被燭火照的十分明亮,妙靜仔細查看了一下他,取來銀針,轉頭對林妙音說道“去把藥箱裡的安宮牛黃丸拿出來。”
林妙音站在桌前,打開藥箱,取出一個棕色藥瓶,打開聞了聞道“娘親,要幾粒?”
“一粒便可,快搗碎,用溫水化開,端過來,我喂他服下。”妙靜小聲說著,為南瑾言施上了針。
林妙音取出一粒,放入一木製的杵臼中,開始快速的搗著藥丸,清脆而急促的搗藥聲從屋內飄出,南蕭在殿前踱著步,煩躁與焦急一起浮上他的心頭。
季蓉姑姑扶著皇後立於龍輦邊,瞧著自家娘娘眼神無光,麵色悲切,小聲耳語道“娘娘,皇上心裡還是念著您的,不然也不會專門下旨不讓太子前來探望,定是怕這惡疾被太子染了去。”
皇後沉默,細想想,這話卻有幾分道理,心裡多了些許安慰,看著南蕭,眼裡又重新漾起欣喜。
還沒高興幾分鐘,她就聽見身後前來探望的眾妃嬪竊竊私語。
“唉?怎麼不見太子和長樂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