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心的話還沒說完,童言文就插進來打斷「童言心!叫彆說,話還那麼多,一看到帥哥,魂都飛了呀?!」
童言心反而像是小妹般被童言文斥責,她隻能乾笑一聲,給韓定以一個無能為力的表情。
「伯父、伯母,那我就不打擾了。如果言真有打電話回來,請告訴她一聲,我找過她。」他不想讓童家人為難,保持了泱泱風範,隻要有明茜這個線索,那他就一定找得到童言真的下落。
離開童家後他頓時感到迷惑無措,他早該料到的,不是嗎?
昨夜她肯將自己獻給他,在在說明了她已經決定的想法。
她的單純思想畢記還是受到了翁曉歡的洗腦。她不願當罪人,不願逼他離開翁曉歡;她寧願委屈自己,選擇離開他。
他的小童呀,這樣的善解人意!可是他更氣,氣自己給她的承諾不夠多,也氣她不能夠信任他。
十字路口上,他現在唯一能走的路,就是先解決他和翁曉歡之間荒謬的婚姻關係。
位於彰化的某小村鎮上,在風光明媚的鄉間,有一所迷你的小學。
放學後空蕩蕩的躁場上被夕陽照射出橘紅一片。
範明茜念的是師範,學校畢業就自願下鄉當老師。每年童言真都會來這裡渡假,一方麵是和好友聚聚,另一方麵可以趁機舒緩在大都市裡工作的壓力。
兩人坐在溜滑梯的平台上,雙腳就垂放在溜滑梯的滑道上,迎著初夏的涼風,就這麼打開話匣子。
「怎麼了?不太對勁哦!」範明茜瞥看著童言真。對於童言真突然的來訪已是滿心疑問,再加上看她一臉的悶悶不樂,就知道這個女人有心事。
「哪有什麼?想看就來了嘛!」
「是嗎?泛明茜對她的話很存疑,「我看還是從實招來,省得我浪費唇舌逼問。」
不用三兩句,童言真就會被套出真話。而她倒也明白自己的弱點,什麼事都瞞不過眼尖的範明茜。
「我辭職了,想休息一陣子再找工作。」
「這種人會辭職,可見那一定是非常差勁的工作。」
「工作上還好啦,隻是有些事情……」童言真欲言又止。
「這個人很少會不開心,一有什麼心事就會寫在這張臉上。」範明茜用手指比了比童言真的小圓臉。「不過,我倒是很少看見這副愁眉不展的樣子。」
童言真的唇瓣強扯起一抹微笑。「有這麼明顯嗎?我還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
「哈,這叫隱藏?那真的一點都不會演戲。」範明茜總是愛取笑童言真。
「看來我隻有實說實話的份嘍!」
「快說吧!」
「明茜,還記得韓定以嗎?」
「我怎麼可能忘記他!那個被一念念了十年的男人,我想忘記都難。」
她笑了。和範明茜之間會建立起這麼深厚的友情,其實韓定以的存在功不可沒。他是她們之間共同的秘密,也是她們共同的話題和討論的焦點。
「我遇上他了。」
這話題勾起了範明茜無限的好奇。「在大馬路上?還是在餐廳裡?說啦!人家都急死了。」
「他是我們營業處的經理……」
話題一開,童言真源源本本的將她和韓定以之間從相遇、相知到相許的經過說了出來。回憶很甜很美,她的心事也隻能說給範明茜聽,或許範明茜能幫她拿定主意也說不定。
她愈說範明茜的眼睛睜得愈大,最後忍不住驚呼「小童,我真沒想到竟敢和有婦之夫!」
「彆說得這麼難聽好嗎?」她的臉蛋比日落夕陽還要豔紅。
「看這麼單純,沒想到作風這麼大膽新潮!」範明茜嘴裡還發出嘖嘖之聲。
「等遇上愛的人,說不定比我還饑渴。」
「也難怪啦!愛韓定以十年了,管他有沒有老婆,總之先下手為強。不過還能忍到昨夜才對他下手,真的難為了。」範明茜噗哧一聲狂笑了出來。
「喂!是老師,起碼要有一點老師的樣子,彆把我說得像色女一樣,什麼對他下手?!就是愛取笑我!」童言真不理範明茜的嘲諷,屁股一動,滑下了溜滑梯。
範明茜也跟著滑下溜滑梯。「老師的樣子是擺給學生看的,又不是我的學生。不過我真沒想到和韓定以會有相戀的一天,我以為他隻是這一輩子永遠的夢。」
兩人踩著日落餘暉往校門口走去。
「我也不敢相信,到現在還感覺輕飄飄的。」
「那打算怎麼辦?韓定以那家夥有說要跟他老婆離婚嗎?」
「我沒問。他隻是要我給他時間,他說煩人的事情他一定會解決的。」
「怎麼這麼笨!萬一讓他給騙了去,就這麼傻傻的跟他,拜托!我知道很迷戀他,可是也不要迷到把身子隨便給他,萬一他隻是玩玩?」
童言真明白好友是為她設想,才會口不擇言。「他不會騙我的。我讓他不要為了我而跟他太太離婚,我能夠擁有過他,就已經很滿足;我不要他為難,也不要為了我犧牲太多。」
範明茜彎起食指敲敲童言真的腦袋。「他不跟他太太離婚,那怎麼辦?就這樣一輩子當令人厭惡的第三者?」
「我不會當第三者,所以才離開他,離開建隆。」
「--是豬頭呀!這麼愛韓定以,況且不是說韓定以和翁曉歡的感情不好嗎?」範明茜心裡也很矛盾,又希望好同學能得償宿願,又怕好同學會落入萬劫不複之地。
「看樣子,是鼓勵我和韓定以在一起?」童言真笑問說起話來有些顛三倒四的好同學。
「不是啦!」範明茜有些為難。
「那是鼓勵我離開韓定以?」
「也不是啦!」範明茜搖搖手。
「那到底是什麼?」
「厚!這是的事,為什麼要我替決定?」
「我的事不就是的事?不然要這個同學做什麼?」
範明茜隻能認栽!誰讓她從高中開始,就一直幫著童言真追尋著韓定以;現在想撒手不管,好象有些虎頭蛇尾。
「我覺得除非他和他老婆離婚,否則彆去這趟渾水,最好就像從前一樣,作作白日夢就行。」
「我也是這樣想。」不愧是相交十年的同學。
「可是如果不極力去爭取,他是不會跟他老婆離婚的。」
「我知道。」
「那……」
「走吧,待會兒要請我吃什麼?」
「先給我看看他送的戒指。」
「沒什麼好看的啦!」童言真不好意思的將雙手藏進口袋裡。
「給我看一下啦!」範明茜拉扯著。
「不好啦……」
晚風中,夕陽拉長兩人手勾手的身影。
相愛的人不一定適合在一起;在一起的人也不一定相愛。
童言真知道,感情的事無法強求。她很愛他,所以不忍為難他,她寧願獨自承受感情的痛苦,也不願他再有任何的悲痛。
夏天才剛到,彰化的天氣就已經火熱滾滾。
韓定以守在範明茜的住處前,忍著中午的高溫,就是不願錯過任何會從屋裡進出的人。
摩托車聲由遠而近,最後停在韓定以前方十公尺處。
一個男人載著一個女人,女人下了機車,拿下安全帽,笑開小圓臉,「王老師,謝謝你載我回來!」
這是兩層樓的透天厝,隔成套房的模式,分租給家在遠方的老師們。
「童老師,怎麼這麼客氣,我也住在這裡呀!」王老師停好摩托車,笑得很靦腆。
童老師?她什麼時候變成老師了?這兩個人眼中隻有彼此,竟然目中無人到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王老師,搭你的便車,當然要說謝謝嘛!」
韓定以看著童言真,一個月不見的她,沒有他想象中的消瘦憔悴,臉頰骨更見豐腴。看來她在這裡生活得不錯,他應該高興的,可心裡怎麼卻泛起酸酸的味道?
還是王老師先發現了杵在大門邊的韓定以。「這位先生,請問你找誰?」
童言真這才看見久違不見的韓定以,她唇邊的笑容比今天的日頭還要明豔動人。
「他找我的!」
「你們聊。」王老師看這情形,隻好先進屋內。
兩人目光膠著,她愛的他呀,終於來找她了!
「看起來過得不錯。」
「是很好。你呢?」她拉著他的手臂帶他進屋,然後走進二樓她的房裡。
韓定以環顧簡單的房間一眼,麻雀雖小,但五藏俱全。「不好,一點都不好。」
「隨便坐。」她從小冰箱裡拿出一罐飲料,擱在書桌上。
他在單人床上坐下。「不問我為什麼過得不好?」
她在書桌椅上坐下。他的口氣很差,臉色也很森嚴,難道是被逼著來的?
「你少了邱蘋,又少了個助理,日子當然很難過。」她笑得很皮。
他牽起她的手,狠狠的將她帶入他懷裡。「那個死沒良心的助理,竟然不吭一聲就一走了之,害我的日子過得暗無天日。」
看他咬牙切齒的樣子,她隻能附和他的話,「是呀,那個助理真可惡,我看你不要跟她太好。」聞著熟悉的味道,一切的一切,是否可能讓她得償宿願?
「那可不行!我的命運全係在那個助理身上,沒有她,我的日子根本過不下去,我看我還是委曲求全好了。」撫摸著她的秀發,緊緊的抱著她。他要真實的感受她的存在。
「原來你是委曲求全,難怪一張臉那麼臭。」她比比他的臉皮,盈盈淺笑著。
「還敢說!在這鄉下快樂逍遙,又和帥哥老師同住在一起,丟我一個人在台北孤軍奮鬥,我很可憐的。」
「我聞到好酸的味道!王老師可是有未婚妻的,人家好心的讓我搭便車,你卻擺一張撲克臉給王老師看。」
聽到王老師有未婚妻,韓定以臉上的線條逐漸放鬆,知道自己誤會了,趕緊討好的「小童,我好想,怎麼可以說走就走!」
「沒想到你也會有想我的一天,我以為這輩子都是我在想你。」她調侃他。
「原來這就是給我的懲罰?」
「我隻想讓你有時間想清楚。」
「我想得很清楚,事情也都已解決了。」
她沒問他是怎麼解決的,她隻是安心的偎在他懷裡享受初陽般的溫暖。
韓定以使出了下下策,雇用征信社去跟蹤翁曉歡,果然拍到了她和杜百聖在一起的證據。說起來,杜百聖可真無辜,他從頭到尾都不知道翁曉歡已經結過婚,這下莫名其妙成了第三者,還有可能吃上官司;愛上翁曉歡,卻使得杜百聖惹上無妄之災。
韓定以要的是一張離婚證書,並不想為難翁曉歡和杜百聖,因為韓定以也沒有權利指責他們出軌的不是,畢竟他自己也是出軌裡的一份子。
他給翁曉歡一仟萬的贍養費,雖然和翁曉歡當初提的數目差距甚大,但她不接受也不行。好聚好散,否則她就會落到身敗名裂的地步。
「解決了就好,這樣你就可以無憂無慮了。」她能感覺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這麼真切實在,她最終還是將他給盼來了。
「我的煩腦才正要開始。」
「什麼煩惱?」
「什麼時候變成童老師的?」
「明茜的學校有個老師去生產,她就介紹我去代課,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加上我是學中文的,學曆上不成問題,我想才兩個月的時間,而且能加減賺點生活費,所以就變成童老師了。」
「那不就暫時不能回台北?」
「嗯嗯。」她點頭。
「小童,我好想……」一個月的分離讓他真正嘗到蝕心的滋味。
為了給她一個正正當當的戀情,為了不增加她心裡的負擔,更為了不讓她有罪惡感,他忍著下來找她。
「我也是……」她響應著他的唇,他的唇正熱切的吻上她的唇。
「那課就彆代了,跟我回台北。」他的吻沒停,儘把相思傾訴在唇上。
「不行,我很喜歡那群小朋友,而且做人要言而有信。」
兩具纏綿的身子在房門被碰一聲打開時,像是兩顆相撞的球般快速彈開。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門口站的是一臉愧疚的範明茜。
童言真從床上跳開,拉整著衣,心裡嘟囔著怎麼會忘了鎖門。
韓定以倒是落落大方的看著不速之客。
「韓定以?」範明茜驚呼著,「你是韓定以?」
「範明茜?」韓定以猜測,這裡除了範明茜,還能有誰!
範明茜驚嚇的衝到門邊,就像那年在海產店前看到他時的慌張,一溜煙人又不見了。
「明茜!明茜!」童言真跑到樓梯口,喊著不見人影的範明茜。
「她為什麼每次看到我都這樣驚慌落跑?我是不是哪裡得罪過她?」
「你還記得她?」她有些不可思議。
「看了你們那屆的畢業紀念冊後才想起來的。」
「啊!」她雙手掩麵,「那張大頭照醜死了。」
那年她明明想剪的是青春活潑的妹妹頭,誰知道剪完之後,竟變成厚重的馬桶蓋頭,害她那一個月真想天天戴著帽子出門。
「難怪我對高中時的長相一點印象都沒有。」要是美女,多少應該會有一點記憶的。
她腦子轉了幾圈,才明白他的意思。「韓定以,你是在笑我醜嗎?」
「沒有、沒有,長得很可愛。」他憋紅了笑意,「真是女大十八變。」
「韓定以!」她不依的追打著他,「你……你很可惡……」
他在小小的房間與她逗鬨著。幸福在夏天漫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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