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的獨占欲!
快樂是要付出代價的。全本
隔天,嬸嬸果然訓誡起她和黑恕寬的「公然」讓李家和阮家丟臉。
這是她早知道會有的結果,她安然承受,與黑恕寬的邂逅雖然短暫,卻是少數她想細心珍藏的美好記憶,她心裡隻有滿足。
也許還有一點她害怕承認的心酸吧?昨夜看著黑恕寬離開李家大宅,她覺得自己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忍不住笑自己真是自作多情。
黑恕寬隻不過是為她解圍罷了。她告訴自己,如果她曾在昨夜與他相處時作過任何美夢,這也是她一相情願。
但是他的吻呢?在花園裡,他們……
「小燕,妳到底有沒有在聽?」嬸嬸見她又神遊天外,不耐煩地喚她。
如果李老太爺看中的是她女兒多好?這原來是他們夫妻倆心裡的打算,誰知人算不如天算,老太爺和少爺中意的是過世的大伯唯一的女兒。
「我聽明白了,嬸嬸,很抱歉給你們製造困擾。」阮燕曦乖順地道。叔叔、嬸嬸的責問其實還是她將麵對的、最容易的一關,真正讓她緊張和擔心的是李哲祺和李老太爺,尤其是後者。
阮燕曦高中時就因為叔叔的關係到李家旗下的公司打工,她的薪水除了交給叔叔、嬸嬸支付房租,還得還她爸爸生前欠下的債務。
可是李老太爺幫她還清債務,還以公司培養新血的名義讓她出國念書,甚至在公司裡給她安插一個不錯的職位。
在任何人眼裡看來,阮燕曦都是撿到天上掉下來的禮物。
然而恩情債難還啊!她無從選擇便已承受了這天大的恩惠,代價是半生的自由與夢想,如何評論值與不值?
照慣例,上班前阮燕曦會順路到李家向老太爺請安,出乎意料的,李老太爺並沒有斥責她,昨天晚上老人家早早便回房休息,即使有旁人的耳語,老人家仍是相信眼見為憑。
「我相信妳是個好孩子,」老太爺這麼說,「我一直都相信我的眼光,妳不會令我失望。」
慈藹的安撫,卻無疑是阮燕曦身上最沉重的枷鎖。
阮燕曦才踏出老太爺書房,抑鬱了一整夜的李哲祺劈頭就詢問曾祖父和未婚妻談了些什麼,她一一照實回答了。
「曾祖父相信妳的解釋?」他煩躁地抓過頭發,似乎在努力控製自己的語氣不要顯露太多的不滿。
李哲祺第一眼就喜歡這個曾祖父為他選的妻子,雖然,他也同樣喜歡日前才分手的卓翎,甚至是一起長大的王家妹妹,但卓翎不適合當妻子,而阮燕曦和王家千金比起來,雖然沒有有力的娘家為後盾,但溫柔順服,事實上也正因為這點,他不想嚇著她——他昨天是花太多時間在王家妹妹身上了。
他可以放棄卓翎,畢竟太豔麗的玫瑰總是難以安撫,青梅竹馬又對他死心塌地的王家妹妹,和溫順的未婚妻可就不同了,這樣的兩個女人,任何男人都會難以抉擇,怎能怪他貪心呢?
阮燕曦看著他,心裡隻有為難,沒有一點氣憤,如果她的性格強硬一點,她大可拿李哲祺和王家千金在花園的事反問他,但這從來都不是她的個性。
「當然,你不相信嗎?」她無辜地問,本來就沒有什麼不可對人說的,隻除了花園的那一吻。
阮燕曦不擅長說謊,這樣的隱瞞讓她心裡難忍愧疚。
可是她就隻剩下這些了!隻剩下對那個吻的回憶,隻剩下她在黑恕寬懷裡曾經悄悄作過的美夢,於是她小小地自私了一回,隱密地收在心裡。
李哲祺看著她美麗的臉龐,隻能言不由衷地道「相信。」
不然還能如何呢?反正黑恕寬也已離開台灣了。
「如果沒事的話,我想去上班了……」
「我們一起去吧。」李哲祺立刻跟上。經過昨天,可以預料在婚禮之前阮燕曦連原本僅剩的一點自由都將不再。
***
男人通常認為采買結婚用品既麻煩又得勞師動眾,雖然阮燕曦也同樣意興闌珊,但當李哲祺一臉歉然地告訴她,無法陪她到義大利時,阮燕曦希望她的愉悅沒有表現在臉上。
至少在人前不行。
「哥真過分……」
飛機上,自告奮勇幫忙采購的李美祺與阮樂妮一邊竊竊私語著,一邊不安地偷瞥阮燕曦,後者隻好佯裝專心地翻著雜誌。
小姑和堂妹怕她知道李哲祺是為了陪王家千金到西雅圖「看房子」而無法陪伴未婚妻,事實上這些風聲她早有耳聞,她甚至暗暗感謝王家那位不死心的千金小姐,因為隻有她能把幾乎二十四小時監視著自己的未婚夫拉走,讓她能夠喘口氣。
因為李哲祺無法陪同,李美祺和阮樂妮樂得找藉口同行,雖然誰都知道這兩個無敵愛敗家的丫頭打的是什麼主意,當她們第一天抵達羅馬,並在預訂的飯店下榻,阮燕曦因為旅途勞累而小睡了片刻,醒來後,才發現堂妹與小姑竟然留下紙條,兩個丫頭馬不停蹄地殺到義大利北部的米蘭去了。
阮燕曦明白她們怕她成為長輩們的眼線,所以不惜落跑以爭取一天不受拘束、瘋狂血拚的自由,但還是感到哭笑不得,羅馬到米蘭路途何其遠,她實在佩服兩個丫頭旺盛的體力,此行原訂的行程雖然包括米蘭,但她不想太匆忙,事實上她根本就對采購興致缺缺。
於是隔天一早,當兩個丫頭在米蘭的飯店打電話給阮燕曦負荊請罪時,她作了讓她們三個都開心的決定——
「我想我有點小感冒,反正我對流行時尚一向不在行,不如妳們替我全權決定吧,我在羅馬等妳們回來。」
阮燕曦很清楚地聽見電話那頭兩個丫頭興奮歡呼的聲音,可能連飯店的屋頂都會被她們掀翻,她自己也難得地露出了微笑。
意外的,她有了一個禮拜的自由,在陌生的、李家乾涉不到的義大利。
她很快地梳洗完畢,早餐本來該由飯店服務人員送上來的,但她卻決定要到餐廳去吃。
既然是自由的假期,關在房間裡用餐的話就沒意思了。
這家飯店有兩個餐廳早餐,自助式早餐在一樓,大樓頂樓的餐廳則給商務套房等級以上的房客,能夠較安靜地享用早餐。
頂樓餐廳的建材與裝潢采用大量的特殊玻璃,光線自然地成為建築語言中的一部分,傾斜的屋頂與非垂直的牆麵更扭曲了光的路徑,使人聯想到某位華裔建築大師舉世聞名的經典之作。
在這裡用餐,還能夠俯瞰這座文藝複興氣息濃厚的城市,清晨的陽光像大量的金粉灑遍古城的每一處,蘇醒的塵囂尚未沸騰,靜謐中有種令人期待的活力。
座位和座位之間的花草盆景為每一位用餐的客人築起了的護城河,侍者貼心地為她選了視野極佳的位子,阮燕曦走近時,發現鋪著象牙色桌巾的餐桌上靜靜地躺著一朵紫玫瑰。
她環視其他座位,每一張桌子上的水晶瓶裡都插著一支黃金百合,即使是她這張桌子也同樣,隻是她桌上多了這美麗的驚喜。
「前一位客人留下來的嗎?」她以英語問道。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聽不懂英語,侍者隻是笑著搖搖頭,將早餐的餐單遞給她。
阮燕曦心裡納悶,這可是國際級的飯店呢!服務人員怎麼會不懂英文?不過她還是翻開餐單,點了幾樣簡單的早餐。
侍者離開後,阮燕曦忍不住拿起玫瑰,她喜歡種些花花草草,雖然不曾深入研究,但她知道這朵小嬌客有個令人愛憐的名字——anlface「天使之顏」,那偏紅的紫有幾分少女似的嬌態,花瓣邊緣的起伏像波浪又像蕾絲,花莖無惱人的刺,而且香氣濃鬱,的確是花如其名。
也許這是飯店送給房客的特彆驚喜?她想。
當早餐送上來時,餐盤上的另一朵anlface讓她相信這樣的想法,收到花總是讓人開心的,她開始相信她的自由假期有一個好的開始。
餐後的花茶送上來時,依然有一朵anlface。
「很漂亮,」可惜她不懂義大利文。「謝謝。」至少這句英語世界通行。
那名侍者卻笑著指向她的左前方,以一口流利的英文道「這些玫瑰是那位先生獻給女士的。」原來,他隻是充當邱彼特罷了。
阮燕曦感到訝異,倒不知是因為得知侍者原來會說英文多一些,還是因為意外的受到傾慕多一些。
從她坐著的方向看去,隻能看到侍者所指的位子上確實有人,但那人的身影被隔開每一桌的花草盆景遮住了,她隻能瞥見枝葉間高大的身影。
侍者收了盤子便離開了,那人顯然一點也沒有主動前來攀談的意思,當然阮燕曦並不曾期待異國戀曲,隻是覺得奇怪。她轉念一想,或許是因為對方還在用餐?不過收了禮物,尤其是令她心情愉快的禮物,不有點表示,好像有點太失禮了。
這裡不是台灣,她不用擔心隨便接受一名陌生人的花會為家人和未來夫家帶來困擾,於是阮燕曦鼓足勇氣,朝那位神秘贈花人走去。
舉花在胸前,阮燕曦的腳步難掩遲疑,她畢竟還是那個聽話又內向的乖乖女。
對方並沒有打擾她,也不像心懷不軌的登徒子故意送女孩子來路不明的飲料,想來應該是個友善而體貼的人,所以她隻要道謝,然後便離開,不能給陌生人錯誤的訊息和遐想空間,因為她已經是有未婚夫的人了……
「希望我一點小小的心意,沒有打擾到阮小姐用餐的心情。」
優雅而從容的男音,字正腔圓的中文,阮燕曦發誓要永遠珍藏的美麗記憶在心湖深處蚤動了起來。
那樣低沉而感性的嗓音,她聽過一次就永遠忘不了。
黑恕寬一身休閒卻仍顯貴氣的打扮,當她走近時,他正優閒地啜飲咖啡。
是在作夢嗎?她發覺自己竟然像個懷春少女,心跳加快,無法壓抑的喜悅在心裡像狂舞的蝶與花,飛翔著,旋轉著。
「不記得我了?」黑恕寬唇角微勾,放下咖啡杯。
「不!沒有……」她緊張得連話都說得有些結巴,像不知所措的小學生,「我是說,我還記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