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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 / 2)

意萌!

一夜風雪甫歇,清晨,幾名梅莊奴仆正忙著鏟雪,府門前的石階深埋在數尺白雪裡,又濕又滑,好些回都讓忙碌的奴仆摔了個大跟頭,沾了一身濕不說,雪水的冰寒才是最教人吃不消的。\\、qb5

冬季正式降臨了呢。

「好冷……」嘴裡哈著熱氣,想讓凍得僵直的十指恢複些許知覺,奴仆甲隻覺得自己的手掌快成了冰棍。

「趕快鏟一鏟,到廚子那兒討杯熱梅子酒再說。」奴仆乙打著冷顫,加快手邊動作,一思及等會兒咕嚕灌下肚的熱梅子酒就心生雀躍。

那酒酒醇味香,可是梅莊四當家親手釀製,並且大方賦予梅莊人無限製喝到饜足的權利,想起來就覺得身為梅莊人真是天大的幸福嗬,尤其是在凍死人的冬月,這種幸福感不知羨煞多少其他商行的長工、奴仆。

「對對對……熱梅子酒、熱梅子酒……」奴仆甲精神一振,好似胃裡已經有了暖烘烘的梅子酒正在溫暖他。

兩名奴仆鏟完梅莊門前半塊空地的雪,就聽見遠處傳來喀噠喀噠的馬蹄踏踩聲,他們抬起頭,不約而同地互望一眼。

馬車走得慢,車廂上醒目的金字對聯倒是被破雲而出的日頭照得閃閃耀眼,隻消一眼,乘客的身分已經一清二楚。奴仆甲乙有默契地拎著鏟具,退到石階上,而馬車也正巧停在梅莊正門口。

車簾掀起,一名發梳雙髻、丫鬟打扮的俏姑娘跳下馬車。

「銖姑娘,你今年來早了。我們四當家還沒醒噢。」沒等俏姑娘開口,奴仆乙已先說道。

被喚作銖姑娘的女孩瞠著烏黑眸子,水靈靈的模樣總是讓奴仆甲乙臉紅紅、心跳跳,尤其這一、兩年,女孩的身形越發嬌俏美麗,在梅莊裡造成不少青年的愛慕暗戀。

她自幼賣身子程府,冠程姓,單名一個銖字。

「咦?梅四當家還沒醒?可是……我家主子說,程府的梅樹都綻了,所以才讓我送來拜帖呀。」輕輕軟軟的嬌嗓透著疑惑不解。

「今年四當家醒得晚,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以往這個時日,梅四當家早就醒來打理梅莊上上下下的事務了。

「但是拜帖一定得交到梅四當家手上呀,否則我回去得挨罵了。」程銖為難的小臉看向奴仆甲乙。

兩人自是見不得美人蹙眉,齊聲忙說道「要不這樣,四當家神智雖沒醒,但人是醒著的,你這張拜帖同樣可以親自送到他手上,如此一來,你家主子也沒理由罵你了,好不?」

「好呀!」小美人笑靨綻開,像朵花似的。不過她不是很理解那句「四當家神智雖沒醒,但人是醒著的」,隻以為梅四當家是睡晚賴床了。

奴仆甲乙領著程銖進府,不時喚她小心腳下雪滑。

驀地——

「將梅氏家訓抄個一萬次再說!」

轟天巨響由梅莊某處炸開,嚇到了小姑娘程銖,腳下一滑,俏生生的嬌婰眼看就要摔在硬石上——

尖叫聲由程銖紅唇逸出,而且叫了長達半刻——也太久了一點吧?按理來說,要摔也早摔了,哪來的閒工夫讓她吊嗓子?

嘴裡還在叫嚷著,原先預期會摔疼而緊閉的水眸緩緩睜開一絲縫隙,湛藍的天空仍是懸在頭頂,她的身軀也沒有摔落的感覺,像是……停住了?

眸子儘數張開,這一瞧,才發覺頭頂的天空多了一片龐大烏雲,正將她的身影給密密遮蓋,然後,程銖察覺到不對勁——她的腰婰處怎麼多了一個東西在支撐著?感覺起來像是……巨大的男性手掌?!

還沒來得及閉合的檀口爆出另一波更劇烈的尖嚷!

手掌不耐地撤回支撐,讓程銖如願以償地摔到石階上,尖嚷聲也在「哎呀,好疼!」的痛呼中停止,梅莊恢複了寧靜。

「嚴管事!」奴仆甲乙雖擔心程銖,卻也沒忘了梅莊的規定,先朝職位高出一等的梅莊管事梅嚴行禮,待梅嚴頷首後,兩人才手忙腳亂地扶起她。「銖姑娘,你沒事吧?有沒有摔疼了?」

「有事,好疼……方才不是有人接住我了?為什麼收手?!」嗚,好疼……她的腰挺不起來了啦……

「因為你的叫聲太刺耳。」回答的人是梅嚴,正是那個接住了她,又突然收手的罪魁禍首。

「我的叫聲刺耳是因為我害怕摔疼了,你竟然不懂憐香惜玉,還將手收了回去,你可惡!」程銖忍著腰婰泛痛,擦腰開罵,雖然身子矮了眼前男人一大截,可她的氣勢沒輸半分。

梅嚴雖沒有發出任何輕蔑哼聲,但他的表情也相去不遠。「這是讓你住嘴最快的方式。」峻顏一轉,看向奴仆甲乙,「梅勤、梅勞,這名姑娘是何人?你們為何擅自帶人進府,不知道這是犯了莊規嗎?!」

「嚴管事,你是梅莊新聘的人,自是不認得銖姑娘,她是城北程府派來送拜帖的姑娘,每年這個時候都會上梅莊一趟。」

「拜帖?給誰的?」

「四當家的。」

「那麼,可以請她出府了。四當家正睡著,所有帖子一律謝絕。」

「嚴管事,程府的拜帖和其他人的帖子不一樣。」奴仆甲——梅勤湊到梅嚴耳畔低聲道。

「有什麼不同?」悔嚴挑著濃眉。

「程府的拜帖,四當家年年必收、年年必到,我想今年也不會例外。」

梅嚴腦中快速思索城北程府的底細,若他沒記錯,程府與梅莊並沒有任何生意上的往來,幾乎可以算是毫無利益牽扯,依梅四當家的性子,會浪費時間在程府上嗎?這幾個月他接手輔助梅四當家打理帳冊的工作,花了三天將所有敵對或合作的商行全烙在腦中,應該是不會出差錯。

「嚴管事,我知道你現在的疑慮,基本上,程府和梅莊的生意往來,四當家從不假他人之手,所以你會不清楚是很正常的,等過了這個冬月,你就會明白程府和梅莊的『密切』關係。」奴仆乙——梅勞也湊在他另隻耳朵旁咕噥,「再說,程府和梅莊不是合作上的關係,帳冊上沒有程府的記載也是理所當然。」

「不是合作上的關係?」

「程府和梅莊交惡的事情,全城都知道呀。」

梅嚴是外地人,加上才進梅莊不久,當然沒聽過這檔事,隻是他再駑鈍也明白梅勤、梅勞一番談話裡的矛盾——既然交惡,為何程府年年的拜帖都接?這於情於理都不合。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梅勞又輕而易舉看穿梅嚴此刻臉上的疑問,壓低聲音道「四當家可愛與程府鬥了,就像貓戲老鼠一樣,要在掌心裡玩哩。」這句話自然不能讓程銖聽到,否則話一傳回去,怕又是一場大戰。「所以你千萬彆攔下銖姑娘的拜帖,四當家怪罪下來,誰也擔當不起。」

程銖隻聽到後頭那句話,小巧下顎高高抬起,「勞大哥說得是,拜帖沒及時送到梅四當家手上,這罪名怪下來,誰也擔當不起!勞大哥、勤大哥,咱們快些去找四當家吧,等會兒我還得上街去替主子張羅些用品。」可沒時間在這裡和一個無禮的男人相看兩相厭。

「也對。嚴管事,沒事的話,我們先走……不對呀,嚴管事是專司四當家大小事務的人,要找四當家,問嚴管事不就好了?」還花什麼時間去找人,梅莊那麼大,誰又知道四當家睡到哪房哪廳去了?

聽到又得有求於梅嚴時,程銖噘起了紅唇,不悅的神情全鑲在花顏上,小姑娘的任性一覽無遺。

「我不急,我們自己去找就好。」前一刻才說自己等會兒趕著替主子張羅其他事,這會兒又說不急,小姑娘的心思也著實令在場大男人們費解。

「四當家在側廳裡,剛剛還趴在桌上睡,現下興許仍在。」梅嚴倒也沒有賣關子的打算,公事公辦。

看,簡單一句話不是省了大夥很多工夫嗎?梅勤、梅勞喜孜孜地想著。

「多謝嚴管事。銖姑娘,走吧。」

「喔。」紅唇抿了抿,跟著梅勤、梅勞的腳步走,不過當眼角餘光瞄到身後的梅嚴,一雙柳眉很不客氣地擰皺起來。「你跟來做什麼?」

「我是梅莊人,踏在梅莊的上地上,這也需要姑娘的同意?」梅嚴不是故意要跟著他們,而是恰巧也要去找梅四當家談正事。

「你……」當然不用,現在踩在彆人地盤上的是她,的確沒什麼立場吼他。程銖一甩頭,「哼。」

氣氛有些凝重,梅勤為了打破尷尬,佯裝興致盎然地問道「銖鈷娘,你家主子這回又要請四當家過府去敘舊兼賞梅?」

「我主子才沒那麼好的興致,要不是去年梅四爺將一些向來與程府合作愉快的店鋪給弄垮了,我主子寧願與梅四爺毫無瓜葛。」程銖揣測著自家主子的心思,據她這些年的了解,應該是如此。

「商場上原本就是弱肉強食,這點你家主子可怪不得四當家。」梅勞就事論事。

「話雖如此,可梅四爺的手段太狠了,這讓我家主子看不過去,俗話說行商有道,大家都是糊口飯吃,犯不著斷人生路。」這是她家主子的名言,拿出來獻獻寶。

「可我們梅氏家訓可不是這麼說的,第二十五條『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我們四當家不過是奉行這句話。」

誰不知道你們梅莊的人被洗腦得多嚴重,反正隻要與錢談上關係,梅莊人就可以泯滅天良。程銖在心底嘀咕。

瑞雪初霽,放眼望去的園林都覆上白綿綿的雪衣,懸垂的冰柱是渾然天成的水晶簾幕,這個時節,梅莊看來有些冷清,畢竟梅莊是靠花為生的花商,冬雪一降,百花儘凋、綠葉已枯,熱鬨的景象全得等待明年初春才會重來。

雖然她程銖沒緣也沒錢在繁花時節上梅莊賞花——那筆費用可是她兩、三個月的薪俸,她才舍不得將血汗錢砸在看幾朵花上頭——然而一年之中,她卻有幸在冬月被「請」入梅莊,為的就是替主子送拜帖,隻不過這個季節什麼鮮豔的牡丹也瞧不見呀,嗚。

四人穿過架設在兩座府邸中間的天橋簷下,由這處眺去,不遠的荷池也不見半點綠意,濃霧彌漫其上,頗有飄渺不知湖水寒的意境。

程銖指著霧氣蒙朧的池麵,「如果是荷月的時候來看,一定很美。」嗚,可是梅莊收費好貴,為什麼她家主子從不讓她在冬月以外的時節來梅莊送拜帖?

「那是當然,不隻美,還很香呢,我們梅莊的荷蓮可是城內一絕,不過要賞蓮,自然得到荷亭裡,一邊喝藕茶一邊剝蓮子,那才是享受。到梅莊賞荷,大人一名收二十兩,小孩五兩,六人以上另有折扣,歡迎攜家帶眷噢。」梅勞附和的同時還不忘替自家拉生意。

嗚,天價。

程銖自我安慰也自欺欺人地回道「不用了,我們程府自己也有荷池。」隻不過少到隻有荷花兩、三枝。「對了,勤大哥、勞大哥,為什麼我家主子從不在其他月令邀梅四爺過府?他不掌事的月份不是比較清閒嗎?」

「銖姑娘,這個你該問自家主子吧?」梅勤和梅勞失笑道。

「我家主子不肯說,隻交代我彆多話。」可是她好想在其他月份被請進梅莊,就算隻是不小心瞄見幾朵牡丹她也高興,這樣等於淨賺二十兩銀子耶!

「我想程府王子大概也知道,在其他月份來邀我們四當家做客壓根沒有任何意義。」

程銖仍是一臉困疑,「為什麼?」

「四當家還在睡呀。」兩人答得理所當然。

「還在睡?叫醒他不就好了?」

梅勤、梅勞這回可笑得不客氣,眼見偏廳就到了,他們不答反道「你自個兒去叫叫看羅。」兩人推開門,將程銖領了進去。

側廳裡相當暖和,幾個火盆子烘煨著熱氣,與門外形成了對比強烈的溫暖與冰寒,廳裡的桌上伏臥著一道白色身影,披散的長發不僅垂落雙肩、雙臂,甚至像是流瀑,披泄在桌麵上。

「四當家,程府的銖姑娘送拜帖來了。」梅勤輕喚桌上動也不動的睡人,可是沒得到半分回應,他伸手搖了搖梅四的肩。「四當家?」

「唔……」好半晌,趴在桌麵的梅四有了反應,輕輕聲吟嘟囔,換個姿勢——再睡。

梅勤、梅勞同時瞧向程銖,饒富興味地看著那張傻愕的俏顏。

「你們……確定那個人是梅四爺嗎?」怎麼跟她以前送拜帖時所見到的梅四爺不太一樣?

「再確定不過了。你沒瞧見他袖口上精黹的白梅繡嗎?全梅莊隻有四當家有,這可是咱們二當家重金差人替四當家縫上的。」

「可是……梅四爺不是應該那樣……怎麼是這樣……那、那個梅四爺又是怎麼回事?」一堆那樣這樣,連程銖都不知道到底是怎樣。

「就說了今年四當家還沒醒嘛。」梅勤還是隻有這個答覆。

「那……他什麼時候才會醒?」

「今天、明天、十天後,或是下個月?」梅勤、梅勞有默契地一聳肩,不負責任大猜測。

「怎麼這樣?!」

程銖的叫嚷讓趴在桌麵上的人有了蘇醒跡象,「唔……好吵……」

見狀,程銖提起裙擺奔近他,「梅四爺!我是程府的程銖呀!我奉主子之命送拜帖給您了,您快彆睡了!」

「程府……又到了冬月嗎?」很勉強地,梅家小四——梅舒心終於拉開了臉頰與桌麵的距離。

「是呀,昨天才下完了今年第一場瑞雪。」程銖忙回道。

「為什麼……我還是好困……」

是呀,以往在瑞雪初降的前十日,梅舒心早就擺脫九個月的睡樣,正式接掌梅莊接下來三個月的大小事務,可是今年他不僅醒得晚,甚至連梅莊的梅樹也隨著他睡到不知今夕是何夕,花苞都還沒結一個哩。

明明睡了九個月,但他還是覺得困。

右頰又黏回桌麵,展開另一場冬眠。

「梅四爺!您快彆睡了!您這樣人家沒辦法回府交差的!」程銖跺了跺三寸金蓮,惱火地道。

「拜帖……擱著,回去……交差。」梅舒心右手吃力地揮一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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