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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1 / 2)

意萌!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qΒ5。c0

這句話不僅套用在親密如夫妻身上,連昔日商場朋友竟也將這話的意思給發揮透徹。

程含玉、程吞銀一日之內,走訪所有往昔稱兄道弟的商行,得到了最殘酷的醒悟。

並不是說所有的朋友都見死不救,而是有心救程府的力不從心,所能給予的支援不足以填補程府的虧損大洞;有能力救程府的,卻冷眼旁觀,甚至冷語嘲諷,加上曲無漪已經放出了話,除他之外,任何人資助程府就是與他為敵,下場絕對不會太好過,這讓程含玉、程吞銀的求援行動碰到了最硬的一堵牆。

時近深夜,兩人才拖著倦累的身子回府。沐浴完,也顧不得什麼服裝儀容,披散著及腰長發,相視無語地癱坐在廳前檀香椅上,如豆燈火在透著夜風的窗前小幾上搖曳,一室昏黃黯淡。

程咬金吩咐程銖熬了鍋粥,讓辛苦奔波一日的弟弟們填填胃。

大夥臉上那副如喪考妣的神情絕對不會帶來什麼好消息,所以程咬金也沒詳問,隻是跟著程銖布菜、添粥、擺筷。

「第一次這麼明白梅舒心那家夥報老鼠冤的決心,我從那些人的府邸踏出來時,腦子裡想的全是『以後就彆換你們來求我,否則我絕不會對你們客氣』!」接過程咬金奉上的粥碗,程吞銀吐完今天所受的鳥氣,才大呷一口熱粥,然後被燙得直吐舌。

「慢慢喝,粥很燙。」程咬金的叮嚀已嫌太晚了。

「這種時候,才真正體會人情冷暖。」程含玉似乎是氣消,也無力再多發頓火,輕悠說道。

「不能怨人不幫,他們也會害怕將銀兩投進一個無底坑洞,萬一程府能死裡逃生算好,若不能,他們的銀兩不全白白浪費?再說,程府的死活本來就與他們無關,他們願幫忙是施舍,不願幫忙也隻能算是自保。」她自己都不敢保證要是有人登門求援,也需要這麼大一筆的銀兩,她會不會大方出借,又怎麼要求彆人能掏心挖肝地待他們?

程含玉和程吞銀沒多言,隻是如嚼蠟般地喝著熱粥。

「對了,同你們倆說一聲,我允了曲無漪的提親。」

程咬金突來一語,讓程含玉及程吞銀嘴裡那口粥沒來得及咽下就給噴了出來,而程咬金像是早料到有此反應,所以她退了好大一步,遠離了米粥洗臉的危機。

「你說什麼?!」兩人爆出大吼。

「我說,我允了曲無漪的提親。婚期由他們全權決定,到時嫁衣會連同聘禮一塊送來,至於問名、請期這些繁文褥節都可以省去,反正曲府表示想儘早娶我過門,我就全依了他們,當然我也希望越早越好,這樣我們程府也能拿那筆聘金來處理善後,兩全其美。」程咬金這回說得倒詳細了些,隻是口吻太過平靜,像在報告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般。

「咬金,你為什麼會同意?!我不是說了,如果這是最後一步棋,我寧願你嫁你想嫁的那個人!」程含玉驚訝萬分,倘若今天程咬金說要嫁的人是梅舒心,他一點也不會詫異,因為那早是大家心知肚明而不點破的事實,可現在她嘴上說要嫁的家夥根本就是個陌生人呀!

「你是不是因為我之前對你說,你想嫁梅舒心就得先跟我脫離血緣關係這句話,所以你不敢嫁他?我承認那句話有九分賭氣、一分真心,但那不代表你得為此而放棄他,你向來知道,我不會為難你,隻要你一句『我要嫁他』,即使我再不甘願、再不讚成,我同樣可以摸摸鼻子點頭答應,血緣這種東西可不像打契約一樣,你不要我不要就可以算了的,你擔心什麼、害怕什麼?我很高興你用這種方式來證明我和吞銀比梅舒心重要,但我更不希望看到你將自己的終身大事當成兒戲——」

「含玉。」程咬金輕輕打斷了程含玉的話,而,緩緩笑了出聲。「他說……他不娶我。」

「什麼?!」

「梅舒心說,他不娶我。」

笑音裡添了哽咽,直到再也佯裝不了歡笑,她放任喉頭湧上的嗚咽取代一切聲音,嚶嚶哭了起來。此時程家兩兄弟才瞧清程金始終泛著微紅的眼,那並非因為深夜未寢的疲累所致,恐怕是她先前早已哭了好一陣子。

「他不娶你?!」

程咬金沒再回答,隻是越哭越帶勁,讓含玉和吞銀既是擰眉又是揪心,不忍再追問細節,隻是一左一右摟抱住她,像張大的羽翼,保護著小小而脆弱易碎的孩子,不讓她孤單飲泣。

程咬金當然癡心妄想能一舉兩得地推掉曲無漪的提親又能同時解決程府之急,更貪求可以嫁給她唯一願意執手相牽的良人。她沒有太聖潔的犧牲奉獻情躁,不認為自己會心甘情願為程府將自己的未來一並賠上,她也自私地期盼能擁有幸福、得到幸福……或許是她太過貪心,才會落得現在兩頭空的下場……

再也止不住眼淚,也無意勉強自己忍耐,她在含玉和吞銀的臂彎間嚎啕大哭。

是她錯認了自己在梅舒心心中的地位,他要更多的她,卻不願讓她擁有他,從頭到尾都是她一相情願地追逐著他,所得到的,竟是這般教人難忍的答案。如今想來,他以往的字字句句,真的僅是蜜語甜言,含在嘴裡的糖化了,最後隻是留下滿口的乾澀……

直到程咬金哭累,已是四更天的事,一雙噙著淚水的眼不安地緊閉著,頰畔的淚痕總是擦了又濕,她側伏著身軀,在含玉的腿上睡下,連呼吸中都帶著未斷的泣音。

程吞銀這時才召來程銖,問清始末——

「或許是主子們心有靈犀,下午主子便苦笑地說銀主子和玉主子必然無功而返,她也不忍再見您倆在人前折腰,所以便喚我備馬車,同她上了一趟梅莊……」程銖輕咬著下唇,緩緩道出那場令人錯愕的轉折。

梅莊內,春暖花開的景象,是程銖一直希望能免費欣賞一回的,而這次,她確確實實如了心願,瞧見了梅莊第一批蘇醒的天香牡丹,可身前主子的腳步飛快,她也不好流連賞花,隻得大略環顧周遭花卉幾眼,蓮足不敢稍有停歇。

「春季……不正是梅大當家掌事嗎?能見著四爺嗎?」程銖小跑步跟上了程咬金的步伐,問道。

「不曉得,但總得來一趟。」程咬金也是抱著不入虎袕,焉得虎子的心態上梅莊見人。

「可是剛才聽勤大哥和勞大哥說……今兒個梅大當家的心情不好,好像是因為他又讓人給退了親……」方才跨進梅莊,守門的梅勤和梅勞問清楚程府主仆登門求見的理由後,皆麵露難色,悄俏同她說了,梅大當家心情不好時,往往不會給人好臉色看,並暗示她們主仆倆最好擇日再來。

「我又不找他,怕什麼?」她要找的人是梅舒心,關梅舒城什麼事?

「喔……」程銖輕應喏。但她有股不祥的預感。

「程公子,這邊請。」前方帶路的梅莊人將程咬金主仆領到牡丹花圃正中央的一處花廳,四周隨風飄蕩的輕紗柔柔軟軟似雲浪,在紅花綠葉間更顯幽靜。

掀開了花廳一角的垂絹,廳裡石桌邊有個支頤垂眸的男人,注意力似乎全落在此時手上翻弄的帖子。

程咬金略略瞟到那帖子是以拓刻方式烙著辭謝提親之意,看來也是讓那男人看來神色冷肅的主因。

那男人正是梅莊春月的當家主子梅舒城。

「要見小四?」沉沉地,梅舒城開口,隻瞥了她一眼目光又重新回到帖上,唇間隱約咒罵著「小奸商」、「小沒良心」之類的字眼。

「是的,我要見梅四當家。」

「冬月之外,他不見客,若要見他,葭月請早。」

「我有急事找他,請大當家通融。」

「無關通融不,而是現在找不找他的結果都一樣。」小四睡到神智不清不楚,就算找到了他,也向他說明了要緊事,難道還天真地以為小四會聽進耳朵裡去嗎?就算真的聽進耳裡,怕隻怕他也會當成夢境一般,睡醒就忘。「有事跟我說了也一樣,梅莊大小事我都能作主。」

「包括梅四當家的婚事?」

程咬金的問句成功地讓梅舒城將全盤注意力移到她身上,劍眉沒動半分,隻是探索的目光十分犀利。

「婚事?誰跟誰的婚事?」

程咬金臉色一紅,「這……我想直接跟梅四當家談。」她怎麼好直接在彆人麵前說「我要問梅舒心要不要娶我」這類不知羞的話呢?

「婚姻大事,父母作主,父母皆喪,責任自當由長兄如父的我說了算。」梅舒城打量著一身文士儒衫的程咬金,映在眼中的是個漂漂亮亮的男孩子,骨架纖細而挺直,容貌儒雅而致秀,頗有數分嬌氣,他探口風地問道「不會是你和小四的婚事吧?」

程咬金臉上紅暈爆染,印證了梅舒城的猜測。

梅舒城撫著額側輕歎,「對於斷袖一事,我個人是不讚同也不反對,若小四願意,我也會睜隻眼閉隻眼,不過你怎麼會認為我家小四有意於你,並願娶你為男妻?」他盯人的眼不曾鬆懈,好似正精明地剝去她的偽裝。

「我能不能讓梅舒心有意願娶我,這不是我說了就算,還得看他點不點頭,所以我認不認為一點也不重要,決定權在他身上吧。」

而她賭的,就是這些年來她對梅舒心的付出,他是否了解、是否接受。

「如果由他全權決定,那我可以替他回了——他不娶。」梅舒城突然覺得諷刺,前一刻他才被人退了提親請求,現在他也在做著同樣踐踏人心的退親舉動,真是冤冤相報。

「你不是他,無權替他回答這個——」

「小四親口同我說過,他沒有動過成親的念頭。」梅舒城當然知道她要說什麼,一句話丟了回去。

「啊?」程咬金被梅舒城的話給震得怔忡,愣了足足好半晌,但轉念一想,梅舒心若曾向梅舒城提及她的事,那麼梅舒城也不會錯認了她的性彆,既然梅舒城表現得像是完全在狀況外,足見梅舒心從未告訴過他大哥關於她的一切,加上梅舒城誤以為她是男兒身,想找理由來搪塞拒絕婚事也是可以理解約,對,一定是這樣。

「梅大當家,我想你有所誤解梅舒心的意思,還是讓我親自與他談談……」

「沒什麼好談的,彆說是你了,就算是小四口中那位占了他所有思念的姑娘,他都無意娶她,多說無益,省省彼此的時間吧。」梅舒城說得懶散,似乎也無意多言,反正小四的的確確是這麼告訴過他,雖然他也覺得矛盾,但疼弟如他,自是不會反對所有他做下的決定。

程咬金這回愣得紮紮實實,腦中全回蕩著這句話——

連他口中那位占了他所有思念的姑娘,他都無意娶她……

她當然知道那位占了梅舒心所有思念的姑娘家姓啥名啥,但那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無意娶她……

咬金,不是你填不滿,而是不夠。

那時他的表情好貪,像個一口一口吮著糖飴的孩子,非得吃到最後一口才肯罷休。

再給我多一些。

拒絕不了那樣的神情、那樣的要求,在更早之前,她幾乎已經將自己都給了他,無論是少女初萌的情意還是未來生命裡的角色,她給得已經太多太多,多到連她自己都感到害怕,害怕他的不予回應、害怕他的棄若敝屣、害怕聽到今天由梅舒城口中所得到的答案……

梅舒心輕聲埋怨著她不夠填滿他的思念,所以他向她索討更多,而在索討的同時,他早就打定主意不會給她任何的名分或是感情了嗎?對他而言,她程咬金隻能是一個傻傻地掏心挖肺,替他牽掛、為他思念的笨蛋嗎?!

雙眼好乾好澀,擠不出半點淚意,有些茫然,有些麻木,心,有些疼。

「既是如此……打擾了。」

此時,她聽見了自己開口的聲音,像是由遠遠的地方傳來,那麼平靜無漪,像是在說著無關痛癢的事。

「梅福,送客。」程咬金的反應出乎梅舒城的意料之外。

「請留步,不用了。程銖,我們走。」旋身,離開,一舉手一投足都用儘了她最大的力量,支撐著自己定出花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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