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又看向了安吉爾。
“而你，居然主動把‘紅祭司’的唯一性拿到我麵前，真是太配合了……”
紅祭司唯一性……這樣，奇克和圖鐸就能完全融入我的身體，而不用擔心“失衡”了？但剛才圖鐸不是意外地停止了融合嗎？安吉爾腦中一個個念頭閃過，手中的旗幟與骨劍卻再次揮起，與同樣舉起巨鐮的“天之母親”一起，將代表征服與毀滅、永眠與黃昏的力量灑向奇克。
後者不以為意地舉起右手，那團包容著所有可能性，容納了所有顏色的漩渦再次於祂身旁出現，迅速膨脹，與黑色巨鐮、白色骨劍和染血旗幟碰撞在了一起。
這瞬間，安吉爾眼前的一切光芒都消失了，耳畔的碰撞聲、奇克的笑聲也歸於沉寂，就連靈性都失去了感知。
她就像來到了世界的末日、時間的儘頭。
下一秒，強光和聲浪再次出現，席卷過特殊鏡中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安吉爾這才發現自己麵前已經出現了一片完全的虛空，那其中沒有靈界的濃鬱色彩，沒有鏡中世界的幽暗深邃，也沒有現實的空氣與陽光。
隻有虛無。
這方圓千米的虛無另一側，“原初魔女”奇克有些意外地看向她，而後側頭望向同樣在千米外，表情呆滯中帶著些許思索的“天之母親”，若有所思。
剛才的攻擊出現了什麼問題？這顯然超出了女神的預計，也不是奇克的力量……是黑夜、死神、黃昏力量，與魔女、紅祭司途徑的結合造成的？
安吉爾突然想到了封印“薩林格爾血旗”所需的各種力量，想到了“災禍之城”與“永暗之河”途徑的聯係。
但沒等她細想，遠處的奇克那蛇發飄舞，神情自若的身影就出現了變化。
祂的輪廓變得凝實，給人的感覺仿佛縮小了一圈，位格和氣息也不再讓安吉爾感到壓迫。
祂……變回天使之王了？“空想”失效了？
安吉爾剛覺察到這點，她麵前就出現了克萊恩那披著風衣的身影，後者一手指向遠方的奇克，一手指向自己胸口，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他在奇克位格改變的瞬間就做出了應對，將“時之蟲”寄生到了對方體內，把自身的靈體之線和對方“嫁接”到了一起。
這一刻，攻擊他就等於攻擊奇克！
安吉爾毫不猶豫地舉起手中冒起無色火焰的“榮耀之劍”，向克萊恩一劍捅去。
————
迷霧海深處，羅塞爾的最後一座陵寢所在的島嶼上。
由“漩渦編織者”納斯特的身體化作的白霧卷起的漩渦已經接近停滯，交易的多方並未繼續進行利益交換。
幾位在“不定之霧”擔保下加入交易的“舊日”都在等待屏障內部某場戰鬥的結果，就連已經借助“門”先生的回歸打開的血肉之門，將一絲力量通過風暴夾縫滲入屏障的“墮落母神”也停下了入侵的動作。
祂放任阿蒙占據不屬於交易內容的伯特利·亞伯拉罕的成神儀式，成為“錯誤”途徑真神，並非是因為善，而是要借此將“特殊鏡中世界”的坐標位置交給對方，讓屏障內的真神們想辦法阻止那個瘋狂的“原初魔女”所做的事。
漩渦之中，“美神之影”的特性和那些從羅塞爾、伯特利身上抽取的汙染仍在以肉眼難以覺察的速度移動著，那是“漩渦”還未真正停止的證明，除此之外，所有“舊日”的目光都已不在這座小島上，而是關注著鏡中世界最深處。
除了一位舊日。
“不定之霧”在這場交易上已經投入了太多的力量，祂在屏障內的信徒們幾乎全部暴露，唯一一位序列3的恩賜者現在正作為“漩渦”的載體，而眼見其他舊日或已拿到自身所需，或已經與交易者達成了協議，唯獨自己的“許願神燈”還不見蹤影，現在所有的偉大存在甚至為了避免刺激到屏障內的真神而讓漩渦停滯……
祂根本停不下來！
漩渦中央的納斯特·所羅門耳畔突然傳來了自己信仰的那位存在的呢喃，他沒有絲毫猶豫，立即催動白霧形成的漩渦開始加速轉動，讓“美神之影”和“偉大母親”的汙染開始繼續流動。
而剛剛踏出陵寢，身影如同巨人般高大的羅塞爾·古斯塔夫體內還在與死亡、混沌和愚弄的力量糾纏的白色霧氣也驟然變得濃鬱，與陵寢前方那塊空地上的巨大漩渦聯係在了一起。
“不定之霧”要取回祂那未囊括在交易內容中的那份報酬了。
和“墮落母神”一樣，祂也盯上了一位隨時能成為神靈的存在，想利用自己的力量汙染祂，讓祂成為自己在屏障內的助力。
唰——
一片片的白霧從羅塞爾口中、耳中甚至是兩眼之中冒出，於祂身旁形成了一個小一些的漩渦，讓身穿黑色盔甲披著華麗披風的祂如同被巨手握在掌心。
但祂沒受這種狀態的影響，仿佛早有預料，隻是一步步走過表情有些呆滯有些狂喜的納斯特，一步步走到半空，來到巨大的黑色陵寢尖端指向的空中位置。
那裡也是整個島嶼的中心。
祂目視前方，雙手張開，擁抱著無形事物，用恢弘的嗓音喊道：
“因蒂斯的子民們，你們的皇帝回來了！”
祂身旁的無形白霧轟然散去，高空中的雲朵被某種力量吸引，盤旋著下落，以羅塞爾為中心形成了比下方納斯特的那個還大的恐怖漩渦。
與此同時，祂的呼喊響徹在因蒂斯共和國的每一塊土地上，響徹在每個因蒂斯人，以及還在使用祂給這個世界帶來的秩序的人耳畔。
他們的皇帝回來了！
這一刻，世界上的多個地方，有人抬起右腳向左邁去，有人舉起酒杯灌入鼻孔，有人明明想著開門卻把門緊鎖，想要團聚的好友分道揚鑣……
這不同於“錯誤”的產生，而是某種“混亂”，某種秩序上的改變。
大多數人都為此感到疑惑，結合“皇帝歸來”的呼喊，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極少數的人則一臉凝重，不敢相信自己內心的猜測。
短短幾分鐘內，第三個影響全世界的“儀式”出現了！
而隨著羅塞爾的宣稱，隨著以祂為中心的恐怖漩渦成型，三份“弑序親王”的特性和“黑皇帝”唯一性將會回歸祂的體內，無論它們此時是否被其他非凡者容納、掌控。
這是“黑皇帝”這條途徑的真神才具備的特殊性，一旦複活的過程啟動，將不需要任何儀式，也不用再次調配魔藥，隻需要“歸來”。
羅塞爾的視線中，一道瘋狂震顫的光芒陡然出現，極速飛向祂張開的懷抱，然後是另外三道稍小的。
出乎祂意料的是，這一大三小四道光芒並非來自天邊，而是就從祂腳下升起，如逆飛的流星般投入了祂的身體。
耀眼的光芒瞬間爆發，將羅塞爾和祂的漩渦籠罩在其中。
下方的空地上，納斯特同樣目瞪口呆，他看向“黑皇帝”唯一性和相應特性飛起的位置，那裡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披著白色長袍，金發金須打理得整整齊齊，眼神清澈表情和煦的身影。
“亞當？”
納斯特喃喃道，他此時倒不怕念出這個名字會招來窺視，因為這位“空想家”此刻就在眼前。
他唯一疑惑的是，這位同樣加入了“漩渦”計劃以保障這樁多方交易在屏障內悄然運作的神靈為何會出現在此。
祂不是應該在與“真實造物主”爭奪，並期待著某位偉大存在為此提供些許幫助嗎？
感應到納斯特，以及“漩渦”各方投來的代表“疑問”的視線，亞當微微一笑，伸手握住了胸前的十字架。
下一秒，祂腳下的影子如陰影帷幕般霍然立起，將其納入其中，形成了一道輪廓模糊，內部仿佛有一雙眼睛窺視著周圍的身影。
它長著五個腦袋。
PS：二合一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