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先是點了點頭，而後又搖頭道：
“這隻是一個原因，另外一個重要的問題，就是你和亞當都沒能戰勝體內那位支柱級舊日的殘存意誌，真正取得祂們的力量。”
“所以這就是你說要幫助我成為真正的‘詭秘之主’的原因？”克萊恩恍然大悟，“而亞當……不，格裡沙這次的融合順序也出現了變化？”
他還記得剛才格雷所說亞當的“容納順序”是以祂為主，而非依從“真實造物主”。
除了他沒有遇到安吉爾所產生的蝴蝶效應，兩條時間線最重要的區彆恐怕就是這一點了。
“沒錯，”格雷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回答，“在屏障破碎的瞬間，亞當·格裡沙，那位權柄並不完整的‘上帝’和你這個時而瘋狂時而清醒的‘詭秘之主’就知道了接下來會發生的一切，地球不可能幸免於難，所有人都會死去，包括祂們。”
“那瞬間，祂們就做出了決定，以‘全知全能者’的演算，以‘靈界支配者’的力量，借助‘災禍之城’和我身上鏡中最初造物主半身的特殊性，將我送回了過去。
“墮落母神等舊日並未阻止，真正的‘上帝’和‘天尊’也坐視這一切的發生，因為這可以讓地球方徹底放棄抵抗……而且這並非依靠過去改變未來，而是來到了另一條‘時間線’……看過很多時間穿越作品的你應該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吧？”
她這句話是對“周明瑞”說的……克萊恩愣了一瞬，點了點頭，卻又不甘心地追問：
“真的沒法改變過去發生的事？”
“我們所做的努力，也僅僅是改變了這條時間線的‘未來’，因為它還沒有發生，而對我所在的那個未來而言，一切已經成為了定局。”
格雷緩緩說道，表情並沒有太多變化，似乎這件事她自己也已經思考了多次，並不抱任何希望。
“哪怕這個世界最終得到了拯救，那個未來的你和亞當麵臨的也是毫無希望的末日，祂們隻是想保留一點火種，或者說絕望之中的一點光芒……
“就算如此，回到另一條時間線的過去也是極為困難的事，這涉及到災禍之城這份源質‘災難’權柄‘一在永在’的特性，也是鏡中世界深處的那座都市擁有各個時代，哪怕是未來處於末日之中的都市的部分鏡像的原因。
“在‘上帝’亞當·格裡沙的計算中，通過災禍之城甚至有機會穿越到更久遠的過去，但這需要近乎無限的靈性，哪怕是你這個‘詭秘之主’都難以承受，而且送歸過去的那個人需要提前留下災禍之城給予的烙印。靈性與烙印，缺一不可。”
這和她當初告訴安吉爾的條件一致……克萊恩腦中閃過一道光芒，脫口而出：
“1349年6月28日！”
那是“安吉爾”被災禍之城保存的靈體進入剛剛死去的科爾·格蘭傑體內的時間，是她留在世界上的第一道烙印。
格雷臉上久違地露出了點笑容，微微頷首道：
“再早的時間點，哪怕是舊日的靈性也不可能承受，而同時滿足烙印、災禍之城的眷者和‘最初造物主’位格的，隻有我。
“當然，最初那位造物主如果真正複蘇，收回了一切權柄，自然也有逆轉時空、改變過去的能力，但這同時會導致宇宙的毀滅，一切再次輪回，於我們任何人而言都沒有意義。”
克萊恩長出了一口氣，道：
“所以你就借助這些力量，帶著記憶回到了那一天。”
“具體而言，是這條時間線安吉爾醒來前的半個小時。我的回歸還造成了所有‘災禍之城’印記的力量泄露，這間接造成了某位高級執事晉升儀式的失敗……而我為了來到這個時間點，丟棄了肉體，丟掉了那份‘末日’特性，隻留下了靈體，以及通過‘混沌海’權柄空想的那份序列1特性。”
這麼說，她在未來也隻是“末日”魔女，還沒來得及晉升序列0……“昨日重現”就是複現了她這短短半個小時的狀態？
克萊恩有所明悟，示意對方繼續。
“來到6月28日的瞬間，我就按照你和亞當的計劃，喊出了祂的名字，念誦了女神的尊名，祂們不但是這個時空的‘舊日’人選，還都是穿越者，更容易溝通，更容易相信我所說的一切。”
格雷的語氣平淡了許多，仿佛也從對“末日”的哀愁之中恢複了過來。
“接下來的事你應該也能猜到，亞當在那份空想的序列1特性消失，我成為普通人之前封存了我的記憶，然後將剛剛接納了我們的靈體，借助‘災禍之城’賜予的、屬於‘不老’魔女的能力複活的安吉爾·格蘭傑殺死，這會消耗一次‘複活’的機會，但更重要的是，讓我有機會以‘鏡中人’的身份頂替本體，成為本體，隨即複活的安吉爾·格蘭傑反而成了我的‘鏡中人’。
“這有彆於要真正殺死自己的本體才能‘轉正’的鏡中人，而且她的記憶本質上並未遭到修改，不怕源堡的‘殺毒’……”
克萊恩目瞪口呆地補充道，為未來的自己與亞當的計劃感到由衷的讚歎。
“所以，在那之後你就一直待在‘災禍之城’內，假裝自己才是‘鏡中人’，等待知曉未來走向的女神和亞當做出改變？”
“並非假裝，”格雷搖了搖頭，“失去相關記憶的我，當時真的以為自己才是倒黴的、被關在鏡中世界的那個鏡中人，而在與她真正‘和解’前，我也沒法離開那裡，這自然避免了記憶恢複後被外神注視的可能性。”
“而阿曼妮西斯和亞當則開始主動安排之後的一切。亞當將又一次死亡後析出的‘女巫’特性分離出一份‘刺客’，重新放入了安吉爾體內，讓她以序列9的身份醒來，避免她因為意外而跳轉到其他途徑。而女神對你，對安吉爾的‘投資’更為果斷，這讓她沒有走上跟隨雪倫夫人的路，而是主動舉報對方，借此加入了值夜者。”
這就是“這條時間線”的分歧點了……克萊恩暗中點頭，旋即有了新的疑問：
“亞當這麼早就在對安吉爾施加影響了？那她和我的相遇，以及之後的一切……也是在安排之中嗎？”
格雷瞥了他一眼，有些好笑地回答：
“你執掌‘源堡’的力量，應該清楚這不可能，否則每次安吉爾來到灰霧之上都會有記憶上的缺失和錯位，立即會發現問題……而且如果祂真的安排了你們的相遇、相戀，會在你們知曉一切後造成不可彌合的矛盾，甚至影響到你們互相作為錨的作用……
“不過，她那麼快和你相遇，加入‘塔羅會’，確實出乎祂的意料，祂在恩馬特港和拜亞姆分彆出現了一次，都是為了‘糾正’方向，除此之外，並沒有太多針對安吉爾的安排。”
呼，這就好……克萊恩哈氣的聲音連他自己都能聽見。
不過恩馬特港的那次與亞當的相遇，安吉爾在回到廷根參加塔羅會時確實表現出了記憶錯亂的問題，而拜亞姆……亞當特意出現，跟安吉爾說了那麼多不知所謂的話，其實是為了加快她魔藥的消化進度？因為和我在一起，她沒經曆太多足以扮演“痛苦”魔女的事？不知道另一條時間線上她是怎麼消化魔藥的……
克萊恩腦中思緒不斷湧現，直到格雷繼續開口，才有所收斂。
“另外，作為‘鏡中人’的一大問題是服用魔藥晉升時成功率隻有本體的一半，這導致了她每次晉升都會瀕臨失控，隻能依靠外力進行輔助……好在每次晉升時，都有某位存在進行保護，又或是‘幸運’及身，僥幸通過儀式。
“另外，她雖然身體是科爾·格蘭傑晉升‘女巫’形成的，但由於成為了‘鏡中人’，在鏡中的最初造物主眼裡看來，正是祂所需要的純粹女性魔女，所以需要阿曼妮西斯以自身‘隱秘’的權柄配合祂借助‘愚者’唯一性的‘愚弄’能力進行掩飾，而且每次死亡後都需要重新布置這種手段。”
所以她第一次在因斯·讚格威爾手中死去後，立即被阿裡安娜接到了聖堂，得到了“隱秘聖徽”，第二次乾脆是在女神的神降容器麵前死去的……克萊恩恍然大悟，同時明白了為何奇克剛講安吉爾拖入鏡中世界時居然沒發現對方是“鏡中人”，反而把她當成了本體的原因。
在主宰“隱秘”權柄，還能動用“愚者”部分力量的神靈麵前，哪怕是鏡中世界的主宰也看不透這些布置。
直到“本體”出現在奇克眼前，祂才發現了異常，但這時，橫跨兩條時間線的計劃已經到了尾聲，“原初魔女”的隕落也不可避免。
他思索間，格雷仍然滔滔不絕地講述著：
“至於亞當和女神在暗中進行的其他安排，我就不太清楚了，但屬於安吉爾的幾滴血落到了‘真實造物主’格裡沙手中，有助於祂借助相應的權柄了解一定事實，最終在爭奪第一塊‘褻瀆石板’的過程中取得了優勢。而‘008’在廷根所做的一切，以及貝克蘭德的大霧霾，甚至是喬治三世的所為，和戰爭的爆發，亞當都沒有阻止，甚至依然在其中推波助瀾……
“嗬，我都能想到祂會說什麼：這都是必要的犧牲。
“所以在這個世界，更富有人性的‘真實造物主’在融合後占據主導，應該是一件好事，這也是‘上帝’亞當·格裡沙推導出的事實，神性更足的祂在與那位支柱的對抗中很難取得優勢。
“而你……晉升為‘愚者’的過程中，先容納哪份‘詭秘侍者’的特性極為重要，未來的那個你先得到幕布，沒有殺死‘烏黯魔狼’科塔爾，這導致序列2、序列1的特性你都使用了沒被容納過的、隻有天尊意誌和精神烙印的非凡特性，加上容納唯一性時阿蒙的襲擊，讓你隻能緊急晉升為序列0，狀態很差……”
這一切，都是“安吉爾·格雷”帶來的改變，讓我所處的這條時間線有了對抗末日的希望……克萊恩抿了抿嘴，看著停不下來一般絮絮叨叨的格雷，突然覺得對方也挺不容易的。
孤身一人從“未來”穿越到“過去”，又被封存了記憶，孤零零地待在“災禍之城”內，直到記憶慢慢恢複，又不能跟任何人述說……他深吸一口氣，將心中湧起的同情小心翼翼收好，待對方終於停下之後，開口問道：
“‘真實造物主’如你所願在融合中占據了主導，‘原初魔女’奇克也隕落了，沒有造成更大的問題，這都很好……但是，安吉爾現在處於什麼狀態？”
安吉爾·格雷揚了揚眉，看著克萊恩，片刻後才回答道：
“她手腕上的‘隱秘聖徽’是阿曼妮西斯的一道保險，在鏡中的最初造物主可能於她體內蘇醒時，讓她陷入深沉的睡眠，避免局勢惡化。
“你的安吉爾，現在和未來的那個你一樣，陷入了夢境之中。
“在那裡，她要和‘最初造物主’的意識對抗。
“接下來我們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喚醒她，且讓她在對抗中占據主導。”
PS：因為這段劇情分章節的話閱讀體驗會下降，所以二合一了，晚上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