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女打虎!
為了一個女人反目,大概是楚家兩兄弟始料未及之事,此刻兩人都臭著一張臉不開口。\、qb5\
黑色流線型跑車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中穿梭,各據一角冷著臉抱胸的兩位英挺男子,兀自沉淪在迥異的思潮中。
自第一次見到「她」時,楚天默為之驚豔地子若正在為客人選花的曼妙身影,但是他因急於趕赴簽訂合約而錯過相見機會,心中頗為遺憾。
再次見麵,她是在為一家大型商家布置會場,他一時情難自持地趨前自我介紹,並期待她回以同等熱烈。
沒想到受儘奉承諂媚的尊貴公子第一次體會到遭人白眼的窘狀,人家大方地把名片收下,並用柔得可以摘出水的甜美嗓音請他伸出手。
而他竟也傻傻地把手掌攤平,當活動置花器材,由一名高高在上的代總裁降格成小小搬花工。
甚至在她以鮮花布置完會場,連聲謝都沒講就轉身而出時,他仍一臉呆滯的杵在那,慘遭美人「拋棄」。
後來略微詢問一下,才知她是家花坊的女老板。
這廂在作白日夢,而楚天狂卻尚未見著她的麵,已經決定要厭惡「她」,徹底打擊她的自尊,揭穿偽善的麵具。
女人全是不可信任的動物,光看他兄弟的反常舉止即可知,難怪被冠上禍水之稱。
「吱!」車輪緩緩停止。
為了這個令兄弟起奚語的「偉大」女子,他們一大早板著黑煞麵出門,以證明各自心目中的女人是何種風情。
「呃!兩位少爺,你們不…下車嗎?」等候許久,司機老趙鬥膽一問。
「到了嗎?」楚天狂不屑地斜睨這一帶沒啥商店的冷清道路。
楚天默有些猶豫,心情忐忑不已,矛盾著進或不進。此際花飄入車內,令他精神一悅。「不下車當化石呀,怕我將你的天仙貶為俗女嗎?」二話不說,楚天狂筆直長腿
禁不起一激,楚天默原本遲疑的身子毅然下車。「你最好給我留點口德,不許用那一套輕侮女人的口吻嚇著她。」他先行一步警告狂傲的大哥,生怕壞了佳人的觀點,將他無禮、刻薄的家夥歸於一類
「重色輕手足,你得看看她夠不夠份量,姿色不佳我還齒消耗水分呢!」他的口水可比黃金值錢。兩人交變走進花的世界,四個鬥大的彆致花店名高掛在原木樹乾上,平凡地寫著——圓夢花坊。
※※※
批完花,才送走一批趕在露水未乾前就急著批貨的媽媽桑,副店長秋華打著哈欠,吩咐其他店員招呼零星的客人,自個兒就蹺起二郎腿享受美味的早餐。
這間花坊的格局完全顛覆正規裝潢,和一般花店大不相同,七十多坪的店麵劃分為情人區、分手區¨戀區、感恩謝區、一般插花特區。
每一區擺上適當花卉,並附上窩心的花諮,紅玫瑰不用多說走是愛情,自然擺上情人區。
金盞菊花語是借彆、離彆之痛,東方罌栗花是遺忘,羽扇豆代表燒毀我的愛,這類花卉理所當然區分在分手區。
還有單相思的秋海棠、膽小內向的紫茉莉、如淑女般優雅的嘉德麗亞蘭、君子佳人配的東洋蘭和拖鞋蘭、老是妄想疑惑的美人蕉、充滿陽光氣息的金色向日葵,每一株都驕傲的迎向太陽,種類繁多,因此在圓夢花坊鮮少有客人訂不到滿意的鮮花。
更重要的是,美美的花坊老板也是一個賣點。
高中沒畢業的秋葵在一次搶女人皮包時,遇見這位美得一塌糊塗的老板,誤以為她和外表一樣弱不禁風,劫財之餘就順便想劫色。
可是,外表是會騙人的,他差點被她手中的短傘插得「不舉」,當場痛得哭爹喊娘,跪在地下直打滾,直到路人見了不忍才送他進醫院。
那一擊他足足在床上躺了一個月,近半年不能沾女色,醫師還一再懷疑救不回他的往日雄風,幸好有位「大師」搭救。
那位大師正巧是她的房東大人。
因此為了折抵「刑罰」,他得在圓夢花坊免費工作三年,所有日常所需全靠客人的小費及出公差扣下的差額,勉勉強強還可以填飽肚子。
不是他不想反抗,更不是甘心為人作稼,實在老板悍如虎,他怕死呀!
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呐!
「小叮當,鳶尾科花卉依花色排列,不要摻雜在一堆,亂不協調,挺礙眼。」
「菊花小姐,麻煩抱束秋菊出來排在左側架上,還有天人菊「車菊及翠菊不要忘了噴水。」
「對了,花子小妹,上次用過的花皿順手擦拭一下,免得長蚊子,現在登革熱滿流行的。」
被點名的丁當雅、王秀菊及日下花月沒有怨言,任由管家公吆喝,本份地做著自己喜愛的工作。
丁當雅本是台大國貿科的資優生,但在無意識的漫遊之下,莫名其妙被怪怪老板收為己用,休學成為一名副店長,也就是地位比早一步入門的秋葵小一點點。
愛菊成癡的王秀菊原是某國代的獨生女,她放棄出國深造的機會,甘心窩在這小小花坊中,當菊之友人。
而日下花月則是日本來台的交換學生,從小驕縱任性的她因在花坊外踢踩一束鮮花,被眼尖的老板撲進店內教訓一頓。
從此,她被又美又悍的老板馴服,一反刁蠻性情,淪為廉價工讀生——時薪三十塊日幣。
但沒人去追究這些,隻要大家高興就好,畢竟無人敢反抗具有暴力傾向的惡質老板!
「呃!快九點了,咱們美麗的女老板大概生了重病起不了床,放苦難的小老百姓為她做牛做馬。」
吃完早餐包裡著客人選定的花,秋葵惡劣地詛咒老板生大病,這樣他才可以偷閒,不怕被人逮著而在頭上多座小山丘。
抬頭望望牆上的花時鐘,日下花月吐著俏皮粉紅小舌!「超人是不會生病的,除非碰上欽金屬。」
在花坊最大的好處是可以背後論是非,隻要老板一轉身,這幾個人嘴巴就像卡住的拉鏈,怎麼也闔不上。
「說不定不久之後,圓夢花坊真的圓了咱們的夢,也許要帶束馨花去上香。」丁當雅打趣的說,當當老板似乎也不錯。
王秀菊氣定神閒地接道「叮當大姊,我負責挑選最樸素的白菊。」
有此員工,可知老板平日多苛待下屬,所以貓兒一不在家,他們即群起撻伐,恨不得「夢」想成真。「菊花小姐,你知道在下很貧窮,買花的銀兩就多偏勞了。」他真的很窮,全身上下隻剩下兩百三十七元整。
丁當雅笑著將包紮上緞帶的花束遞給顧客,送財主出店門。「何必浪費,批花時請花農送兩朵贈品不就得了?」那種老板,剩花。葉就夠場麵了。
在一旁等候包花的年輕顧客,聽不太懂他們深奧的對白,一個勁的梭巡那位比花還嬌美的女老板。
未果後,他才怯怯生生的問道「老板沒來嗎?」
夭壽哦!又一個被假象美蒙騙的呆子。這是員工們一致的心聲。
「老板死了。」
日下花月膽大包天地說出大家的心願,幾乎天天來光顧的年輕人臉一白,馬上失聲地哭了出來,抹著臉衝向對街,連花都沒拿。
花沒拿是小事,至少把錢留下嘛!
「死花子,你就不能等付了帳再宣布老板的死訊嗎?」好可惜,他一向不找零,是秋葵心目中最佳的金主。
沒等日下花月回嘴,一陣悲痛的驚呼大起。
「老板真的過世了?」
迎麵而來的一對外表出眾的男子,前頭疾走的是位戴金邊眼鏡的俊偉男人,梳著整齊服貼的短發,還上著淡淡發油。
這一起悲愴聲就是由他而喚。
眾人少見如此出色又有點熟悉感的男子,一時失神愣了片刻,但很快又從迷茫中醒來。
「誰說老板死了?」始作甬者一臉迷糊,一瞧見帥哥就忘了生辰八字不宜近男色。
果不其然,秋葵狠狠地往她額頭一扣,「小小年紀記性差,這是日本人的天性嗎?」
日下花月大聲嚷嚷,「抗議,你進行種族迫害。」好毒的無影手,好歹也給她留點麵子,帥哥當前耶
「笑話,當年日本人大肆殺我大中華民族,現在討點利息也不為過吧!」他完全無視焦急的大帥哥。
日下花月鼻孔往上仰,「說話憑良心,我們家在日本世代種蘋果,什麼狗屁戰爭扯不到我身上。」
「連罪法聽過沒?我…」秋葵正想來場中日戰爭,突感手肘被花剪戳了一下。「菊花小姐,你親日派嗎?」
王秀菊滿臉好笑地指指被他們弄得滿頭霧水,似悲似惑的n號愛慕者。「枉顧基本顧客權益。」
這麽一攪和,秋大副店長為了「生計」,不得不換上職業性笑容。
「抱歉,是本店的疏忽,你需要什麼服務嗎?」哇!一身名牌,肥羊耶!
很無奈的,楚天默苦笑的問道「老板在嗎?」
見他們從容自若的神情,他放下一顆心,多年的曆練教他看出那是這些小員工打趣的說詞,並非佳人仙逝。
何況老板若真有個一二,花坊大門早被拉下,哪會輕鬆地開市,他差點被天外飛來一筆的驚嚇駭破了膽,心跳幾乎停擺。
「你說老板呀!」秋葵故意吊吊他的胃口,「不死總會來,女人嘛!二十八天來一次。」
尷尬的楚天默頓感無措,不知該如何回話。
突然,後方有一小黑影直飛上秋葵腦門,當場平地起高台,左額靠近發根的頭皮隆起一塊紅腫。
秋葵低頭探索凶器,一隻女用口紅昭然而現。
這樣的「證據」正代表一件事,他麻煩大了。
「賊葵,你嫌台灣的米糧太香甜了嗎?我不介意請你吃香燭。」好大的狗膽。
甩掉家中一夥子廢物,一身清爽的藍中妮優閒地晃到花坊坐鎮。公寓和花坊隻隔兩條街,平常她喜歡踩著單車上班,若是天氣溫和呢,則選擇美化環境,用白玉般的美腿來引誘犯罪…呃——應該說散步有益血液循環。
今日人還未踏入店門口,那群不肖的員工即堂而皇之和客人大談「死亡」問題,教她不端正店風都不成。
真當她不久人世嗎?欠教訓!
「老…老板…」秋葵不敢用手捂住紅腫,顫抖的聲音分了好幾個岔。
一臉無聊的楚天狂處在一片花海中,正想那女人不在就算了,免得看了生厭欲打道而返,話在喉嚨口燒了一圈,霎時被眼前飛掠過的黑影止住。
他就站在店門內的自動玻璃門旁,當異物飛過去時,下意識轉向危險處這一瞧,墨鏡下的深邃瞳眸倏然瞠大。
天呀!好美的女人,她是真人?
沒有任何意思,他隻想確定她是否是活生生的人而非幻影,出手撫上她滑細如鍛的玉頰,但才一碰觸,臉上就傳來一陣刺痛感。
「你…傷人。」他初見的震撼被氣惱取代。
藍中妮美眸一凝,陡地反手一拍「答對了,告我傷害吧!」她一閃身,繞過臉上留有五爪印的登徒子。
敢輕薄她——出門八成沒打聽好。
被她指上的銀戒劃道痕是意外,而當眾被摑一相當響亮的巴掌,那絕對是他的輕忽,可出手者居然是他視為不值得存在的女人所為。
楚天狂揚起一股肅殺之色,緊握的拳頭很想吻上她嘲謔的粉頰,教教她尊重塊頭比她大三倍的男人。
「我現在才知道你人緣為何差到手底下的人,寧可當老板歸了天。」這麽該死,難怪眾人怨。
哈!他死定了。「多謝你的指正,我會好好管教、管教這群難馴的野馬。」
藍中妮眼波輕轉,四名員工馬上變得十分忙碌,手上動作不敢停,生怕可親的美女老板點到名!到時命就暫時寄放在自個身體內,等待大刀一霍。
事情發展得很詭異,現場佇立著一位錯愕不已的男子、一位幻滅征忡的愛慕者、一位百般刁難的貓樣女子。
「你憑什麼打人?」一股氣壓抑著,楚天狂全身散發戾氣。
她不以為然地反問「那你憑什麼碰我?」她一點也不畏懼他近乎發狂的怒意。
家中有位黑道大哥,外加會變身的粗暴豹王,他的怒氣顯得可笑而無力,絲毫不具威脅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