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想見公主!
江日暖坐在他麵前,手裡叉著他會過鈔的起士蛋糕,衝著他直瞧。\。qВ5、c0\\
關河的眼光卻是落在那杯藍山上。
馬克杯和它的奶精朋友再度相遇了。內地人都稱奶精為「咖啡伴侶」,他喜歡這個說法,咖啡確實該有個伴侶。
「咖啡是用來喝的,不是用來看的。」她好心提醒。
他抬頭看看她,再低頭研究那杯咖啡。頓了一頓,拿起旁邊的奶精球,拆開包裝。
「喂!」奶精即將傾入火山口的那一刻,她緊急叫停。
他的手頓住,粗邊黑框眼鏡底下射出一個問號。
「呃……沒事,請慢用。」真奇怪,他以前不是都喝黑咖啡的嗎?
深咖啡色慢慢調和成一種悅目的奶油調,他端起馬克杯,啜了一口。很醇,很香。他應該會慢慢習慣這個新味道。
「關河,你可不可以彆戴那副平光眼鏡?」
「不行。」他低頭開始翻看雜誌。
「為什麽不行?」
「因為我長得太帥了。」日本基金有小漲空間,那先不急著殺出好了。
咳咳咳咳!日暖當場嗆到。
「你……你……你說什麽?」
「因為我長得太英俊了。」他漫不經心地說。
嘩!這人還真是大言不慚!
「英俊或美麗不是自己說的,ok?」
「很多人也都告訴過我。」他抬起頭,一副她很莫名其妙的表情。
她隻能歎氣。
「好吧,或許你長得真的很帥,不過你也不必用那副理所當然的口氣說出來,聽起來亂嘔人的。」
「既然事實如此,又何必爭辯?」他啜了口咖啡,鼻子埋回雜誌裡。
日暖為之氣結。
「因為你覺得自己太——英——俊——了,所以你要戴眼鏡?」
看來不滿足她的好奇心,她是不會讓自己安心看雜誌的。關河歎了口氣,把雜誌放下來。
「我問你,如果有個性感美女出現在你眼前……」
「消滅她。」
「認真一點!」
「對不起。」懺悔。
「有個性感美女出現在你眼前,她的身材是火辣的34e、25、36,五官美麗絕倫,長發狂野飄逸,氣質冶豔萬分,你認為她的愛情生活應該是什麽情況?」
「那當然是情場高手,身邊圍滿了一堆狂峰浪蝶,每個周末假日都排得滿滿的。」她立刻接口。
「那就對了。」他低下頭繼續翻雜誌。
這是什麽意思?日暖思考片刻。「你的意思是指,就因為你長得太英俊了,所有的人以為你一定豔福不淺,所以你乾脆戴一副平光眼鏡把容貌遮起來?」
「對極了。」
哪裡對了我怎麽看不出來?日暖真想抓頭發。
「喂,關先生,你剛才舉的例子是一位『性感美女』,表示人家除了『美貌』之外,還有『性感』,反觀你呢?你什麽都沒有。你隻有一張好看的臉,發型卻是那種五○年代小學教員才會留的古典西裝頭,衣服長褲漿得直挺挺的,沒有人穿在裡麵它們自己都站得起來。個性超級陰沉,表情超級平板,我相信你從小到大在班上的人緣都很差,對不對?」她劈裡啪啦說完。
氣溫驟降四十度,一陣寒風從他身後呼嘯而來,冷得她拚命打寒噤。
「謝謝你的讚美。」他皮笑肉不笑。
「我……我不是在攻擊你啦,隻是實話實說……」她訥訥的說。
爭這種無謂的意氣太過無聊,堂堂男子漢不屑為之,他壓根兒不想和她計較!
「那是因為你沒經曆過我經曆過的事!」該死,破功。關河懊惱地把眼鏡摘下來,開始揉眉心。
「你經曆過什麽事?」她的興趣全被挑起來了。
「那個性感美女的事是真的。」他麵無表情。
「34e、25、36那個?」她小心地問。
「對。」
「噢——」聲音拉得長長的,酸酸的。
關河微微一笑。未戴眼鏡的他本來就俊美,再添一抹罕見的笑意,登時讓幾位從走道經過的女性看傻了眼。
好吧,或許他真有大言不慚的本錢。日暖心不甘情不願地承認。
「當時我剛進前一家公司不久,穿著打扮比較『正常』,公關部門正好有一位性感美女專員。所有人都認為我們兩個人是天生絕配,棋逢敵手,美女也非常樂意一圓眾人心中的瑰麗幻想。」
「她跑來勾引你?」蛋糕一角可憐地被她削下來。
「毋寧說,她製造機會讓我去勾引她。」
「你去了嗎?」
「她選定的舞台是我們公司的一間小會議室,當天下午有主管會議,我非去不可。」他一本正經地點頭。
「然後呢?」她覺得自己笑得有點僵硬。
「為了助興,她事先服了點『東西』,可惜我遲到了。」關河接過她手中的小叉子,切下一口起士蛋糕送入嘴裡。嗯!好吃,難怪她每天非來上一碟不可。
「結果?」日暖的語氣開始謹慎起來。
「結果,」他愉悅地把剩下的蛋糕都吃掉。「等遲到兩個小時的我趕回公司,她已經不得不將就那位走錯會議室的課長,替自己滅掉一身火。」
現場一片沉靜,日暖慢慢把掉下來的下巴合上。
「最後呢?」
「最後,她嫁給那位課長,四年之內幫他生了三個小孩,過著幸福快樂的婚姻生活,同時放話給全公司,叫我以後走在路上不要被她堵到!」
嗤嗤嗤嗤嗤——她趴在咖啡桌上,笑到全身發抖。天哪!這該算可憐的他,或是可憐的美女?或者最可憐的是那位課長!
「我從學生時期開始,類似的事件便層出不窮,但是直到這一次事件發生後,我終於決定自己受夠了。」他穩定地啜口咖啡。
她終於收住笑聲,把眼角的淚水拭去。「所以你便開始走『複古路線』?」
他點了點頭。「起碼之後不會再有一堆女人認為我『經驗豐富、技巧高超』,足夠擔任她們的『啟蒙恩師』。」
「那你是嗎?」在她能管住自己的舌頭之前,問題已自動蹦出來。
「嗯?」他挑了挑眉。
「咳,沒事,我……我去忙了!你喝完咖啡趕快走吧!」她搶過桌上的空碟,轉頭就走。
一隻鐵臂攫住她。
迎上她的是一雙意誌堅定的眼眸,眸心卻深不可測,彷佛盤卷著全世界最神秘的漩渦,不住地誘惑人往下跳。
他要吻她了嗎?像上回在醫院的庭園裡,她以為他會吻上她一樣?她說不出自己是期待還是害怕,意識仿佛被蒙上一屆朦朧的麵紗。
他的手指撫上她的秀頰,指尖仍殘留著馬克杯的熱度,還有一種淡淡的咖啡香,溫溫甜甜又苦苦的……一種很初戀的感覺。
某個經過的路人吹出一聲口哨,打破了兩人的膠著。
「啊。」她猛然退後一步,緊緊按住唇。
明明什麽事都沒發生,她卻覺得他仿佛真的吻上她一樣。
「應付你應該綽綽有餘了。」關河似笑非笑地把平光眼鏡戴上。
紅頰燒灼得更加鮮豔,她又羞又急。又被他占上風了,真是可惡!
他拿起雜誌和外套,悠然離開。
「喂,等一下。」
「嗯?」他回頭挑起右眉。這個男人喜歡用眉毛說話!
「我待會兒可不可以上樓借用你們公司的影印機?我有幾份傳單想印一印。」她的詢問帶著一層薄嗔。實在很不甘心被他占了便宜,還有求於他。
「可以,本棟十一樓,彆走錯了?」
「咦?你公司不是在對麵嗎?」她訝異地眨了眨眼。
「你回來上工的前一天我就換工作了。」
「你們老板甘心放你走?」
「我是簽約製的雇員,約滿了不再續,自然便走成了。」他淡淡地說。
「可是你才剛上班不久,我就跑過去借用公物,會不會很不好意思?」她追上去問。
「老板說可以。」他卷起雜誌,敲了她前額一下。
噢!她撫著額頭,又被他占便宜,又被他打,她又不是芭比娃娃。
望著他夾在臂彎的風衣,她故意學他那日叮嚀自己的口吻——
「先生,風衣呀,還是不要上漿比較好。」
※※※
經過幾日的觀察,日暖發現,土帥哥還是有市場的。
不過這也難怪。現代女子,個個精得像什麽似的,外貌體麵與否固然重要,更在意的是男人的銀行存款。隻要麥克麥克的聲音夠響,長相放一點水也無所謂。
更何況他的裝扮土歸土,卻高頭大馬,氣度威嚴,東加西扣也有個八十分以上;若再把眼鏡摘下來,那就更不得了了,鐵定直接衝破表。
從她借用影印機的這幾天以來,每日平均有三個以上的女職員會藉故過來攀談,試探她與「關副總」的交情。
關副總今年幾歲了?
她沒問。
副總家裡有哪些人?
她不曉得。
你是副總的女朋友嗎?
這一點最尷尬,可她還是老實的回答不是。
他們之間確實有一層朦朧而曖昧的氣氛,但那又算得上什麽?她不是沒談過戀愛,那種摟摟抱抱、沒事交換幾個含情脈脈的視線、在星月下允諾一輩子癡心不悔的傻事,她都做過。
現在是二十一世紀,初見麵就可以上床的性解放時期,他們連個吻都沒有發生過,算得上哪門子男女朋友?。
「哼,當男人最好了,隨便丟幾記眼神、幾個吻或幾隻精子出去,其他的都不用他們負責,連煩惱都不必。」她越想越覺得鬱悶。
印好傳單,她搭電梯下一樓,卻想起自己把原稿給忘在影印機上,隻好再跑回電梯前,等著上樓。
電梯門即將關上之前,一隻手及時伸進來,把電梯門扳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