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賭花嫁娘!
“你給我滾遠些,最好距離我一丈之外。。qΒ五。”
如同競步走,一前一後兩條人影互相輝映著,玲瓏的嬌小身影怒氣衝衝,修長偉岸的男子尾隨其後忍俊不已,受到驚嚇的野鴨撲翅急飛。
無妄之災來得委屈,過往荒唐事怎能深究,他一再重申痛改前非,“非”要自作多情與他何乾,一罪雙罰太不公平。
“丈夫,丈夫,一丈之內才為夫,我當然要跟緊些。”古珩還當真維持在一丈左右。
既在一丈內,亦在一丈外,兩不衝突。
“少給我嘻皮笑臉,你愛在外拈花惹草是你的事,不要把風流韻事帶進八王爺府。”一臉怒容的趙纓一腳踢翻個桶子。
古珩順手將桶子翻正。
“嫖到八王爺府來,要不要大開方便門蓋座樓,讓你的鶯鶯燕燕一並住進來,省得勞煩我九皇叔一天到晚帶人來探監兼省親。”
八王爺府是何等地方,雖不是皇宮內苑,但也相去不遠,隨隨便便就任由下九流首位的娼妓進出,對八王府的聲譽可謂大為損貶。
若是招妓大可往賭技智囊團身上推。如果他欲求不滿,鬨著要女人宣泄好了;可是一名青樓女子竟敢瞧不起八王爺府,放肆恣意地上門索人,好似趙家千金的眼光多淺薄,和個妓女搶起不起眼的臭男人。
他有什麼好?兩個眼睛一張嘴,心眼更比彆人詭,她就看不出他有啥值得令人傾心。
王爺爹也太過分了,二話不說就把她許配給他,真當她嫁不出去嗎?
“可惡的死老爹,可惡的渾蛋古珩,可惡的老天。”秋兒呢?她的“息事”丫鬟哪去了?
還有那可惡的白震天,正當她需要秋兒的時候把人拐走了,真該判他十個死刑,城門口橫吊七日以示懲尤。
“可惡罵我一人就好,何必遷累王爺和老天,瞧你一頭汗。”罵人罵到香額汗濕,可見功力之深厚。
“叫你離遠點聽不懂是不是,彆汙了我腳底的泥。”趙纓怒眸橫視,落在曾有女人搭握的臂上。
他…他竟敢讓她碰他,不可饒恕。
現在他比泥還不如了。“好娘子,酸的東西吃太多會傷胃。”
“我幾時…”哼!乾麼應他,她又不是他娘子。
“好濃的醋味,你瞧,樹上的黃鶯都擰了眉直喊酸。”會吃醋是好現象,表示她心理有他。
“姓古的,做人彆得寸進尺,我爹同意了不代表我點頭,小心天有不測風雲。”她偏不嫁。
敢嘲笑她嫉妒成性,她才不要他呢!誰要誰拿去,彆來羅唆。
“纓兒,你已連氣了三天,府裡的賭具全叫你甩壞了還不夠你消氣嗎?”可憐那四個讓她出氣的男人,陪她大賭了三天。
“我沒有生氣。”她絕對不承認。
他一指往她眉心一點。“你明明在生氣,瞧,眉宇都氣累了。”
“不要碰我,本小姐非常不舒服。”乾麼生氣,她隻是心情煩悶。
“因為你愛上我了。”古珩無奈的點醒她,她的死腦筋太頑固。
“你…你胡扯,我怎會…愛上…你。”她頓感一陣悸動,伶俐的舌變拙了。
怎麼可能嘛;她是一日不可無賭的賭後,哪有時間作起兒女情長夢,根本是在開她玩笑。
他最討厭了,乾麼潑了七鬥情水成形勺,害她心兒流不出去地困在四方城,東西南北中發白湊不成對,八張花牌海底沉,撈都撈不著。
討厭鬼古珩。
結巴了,真可愛。“問問你的心,它寫滿我的名字。”
“人家…哪有…”她抵死不相信自己會為他動心,一口井裡不能有兩個吊桶——提不成水。
“不老實哦!纓兒,都不肯聽聽心底的聲音,我好傷心哪!”他故作撫心狀地惹她發笑。
嘴角微掀的趙纓朝他一哼。“裝模作樣!”
“心情好多了吧!瞧你這幾日臉臭得沒人敢靠近。”會笑就雨過天青了,即使淡如薄發。
“彆再得罪我,我還沒有原諒你。”無故惹來風流債,害她在九皇叔麵前丟臉。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多放浪,把男人勾引進府,她圖得不過是他一手好賭技罷了。
事情演變至今已超出她的想像之外,秋兒又不肯幫她善後,而姐妹們都不在府裡,幾個有本事消災解厄的丫鬟好像也都不見了,該不是在躲她吧?
怕被她給…輸了。
沒人好商量才覺得孤單,還是賭最好,永遠如影隨行跟著,不會拋棄人。
“這件事錯不在我,當日放話挑釁要人找個王爺來撐的人應該是你吧!”古珩輕輕撩開她發鬢的落絲。
趙纓惱怒地一撇嘴。“你要是不去招惹她,就算來個八仙過海也不興波瀾。”
“你喔!三句不離賭,真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因賭而輸了終身。
其實,她也不算輸,隻是過於沉迷一心要贏,以致聰慧未能適時發揮,陷入他設好的天羅地網裡無力掙脫,任其糾纏。
或是說除了賭以外,她人情世故一概不理,所有的古靈精怪全用在和賭有關的事情上,其他瑣事若是牽扯不上身,她就是純真的千金小姐,服膺那句女子無才便是德——簡單的解釋便是什麼都不會。
賭!“我手癢,換你和我玩兩局。”
“瞧我做了什麼傻事,乾麼多事地提及那個字。”撫著額頭呻吟的古珩後悔不已。
他現在最想做的一件事便是吻得她渾身乏力,然後回她床上好好歡愛幾天幾夜,彌補他提心吊膽得忘了喂食的“小兄弟。”
但同樣的手法她會防備第二次,而他不想再和她賭上一次——因為他會輸。
“喂!不許皺眉,我要向你挑戰賭技。”她又新學了幾招,正好可以拿他試身手。
故意裝傻的古珩一拍後腦。“啊!我突然想起王爺有事找我,你先找洪中、白茫、青華和石統墊底,我一會兒就到。”
“不行,他們都趴了。”幾個沒用的家夥。
“趴…趴了?”什麼意思?
有的說他手抽筋,有的眼睛瞎了,而青發哥說他腳殘了,所以麻木成林,栽了。
“嗄!不會這麼慘吧!”才三天。
不過被阻隔在場子外的他倒是時有耳聞恐怖的叫聲,暗自慶幸非其中一員。
“要不要聽聽四筒的理由?”更絕,保證叫人噴鼻。
“他能編出好借口?”願聞其詳。
“葵水來,不方便坐太久。”她一副想把某人胳臂擰斷的凶樣。
“哈…有意思,夠高明。”古珩幾乎可以了解原意是葵水來,不方便“做”太久。
這是石統的女人拒絕他求歡的一貫手段。
“玩夠了,該開始了吧!”手一探,趙纓手上多了一副牌九和骰子。
他頓時一僵,眼角飄移。“好美的蓮花,開得正襯你的出塵,我去摘兩朵討你歡心。”
“我不要…花…”
話還沒說完,他驀然一施輕功點葉過湖,自此未再回頭,和在對麵的八王爺下起棋子了。
***
風聲特彆淒厲,仿佛是竹子的碰撞聲,沙沙地令人栗然。
年久失修的古刹彌漫一股鼠屎的氣味,混著腐木和乾草味,熏得人由昏沉中清醒,難以忍受的皺起五官,絕色的容貌依然不減其色,美得叫人怨恨。
一根稻草橫亙在眼前,伸手欲撥的趙纓這才發現遭人捆綁,有如當日她命人將古珩五花大綁一般,整整用了快十根的粗繩。
她有點害怕,眼眶微微泛紅的抽噎著。
此刻的她想到的是古珩對她的溺愛,他絕對會不得用這麼粗的繩子綁她,因為會磨傷她如晶玉般的細膚。
人必須身陷險境中才會體會出誰才是心中所係之人,頻頻用發不出的聲音低喚,如受傷的小狼嗚嗚咽咽著,期待會出現她想見的人的身影。
古珩,你在哪裡,我好難受,快不能呼吸了。
“拿開她口中的布條,她還不能死。”
逆光處,有兩道纖細的人影在走動,看不清楚的趙纓隻覺有隻汙穢的手解開她口中束縛,很重的魚腥味從他身上發出。
等人走出逆光處來到眼前,她不由得一訝。
“是你們?”
采花樓的兩大名妓霜閣段凝霜、雙坊阮雙雙。
“很意外是吧!我也很意外,原來外傳八王爺的千金有絕塵脫俗之姿,此言果真不假。”
“私囚皇室宗親罪及族室,你們還不快點把我放開。”
好痛,手腕一定磨破皮了。
“敢抓你就不怕抄家滅族,反正我和凝霜也沒什麼親人,就和你耗上了。”巧笑如月的阮雙雙一戳她額頭。
千金小姐又怎麼樣,如今還不是成了掌中肉、骨裡蛆,要切要砍隨人興致,她早就想瞧瞧趙三小姐的落難樣能絕色到哪裡。
不可否認她是很美,即使臉上微沾了草汁灰塵,一雙明淨清眸仍帶著傲霜之色,顯現出不凡的王族氣勢。
不過呢!她越是美麗越叫人心生邪念想毀了那美麗。
每回珩和她恩愛的時候總是心不在焉,意興闌珊地完事之後,隻掛懷守在門外的她,毫不念舊情地拋下人就離去,叫她怎能甘心。
其實第一眼她就著穿少年公子裝扮下是個俏佳人,私心地不願點破,就怕他貪上另一名女子的美而不再涉足青樓。
果真如她所料,他真的一頭栽下去了,連段凝霜的投懷送抱都忍心拒絕,當著九王爺的麵將其甩落於地,無情至極讓人寒透了心。
還好出糗的不是她,不致淪為采花樓眾花娘口中的琉璃貨,非金非玉,妄想攀貴,而且易碎。
“王府的人若發現我失蹤了,定會派出侍衛搜城,你們是逃不掉的。”
“那也得你人在城裡呀!不然就算把城給翻了還是沒有用。”阮雙雙對著幫手頻送秋波。
那幾名在東街佯賭擒了趙纓的大漢見狀癡迷傻笑,隻要給點好處就任其使喚。
“你說我在城外!”死古珩,還不來救我,她可不想成為一縷幽魂。
阮雙雙輕笑著不見悔意。“我們也怕死,所以當然不會把你往大街上擺。”沒人蠢成這種地步。
“你想殺我?”
“趙三小姐想多了,隻想讓你受點小教訓,若要殺你早下手了,哪會等到這時候。”瞧!皮膚多細,輕輕一磨就瘀血遍體。
可憐的千金小姐啊!但她絕不會賦予同情,全是她罪有應得。
嫉妒萬分的阮雙雙想以千金換取她一身白玉肌色。
“你想要什麼,古珩嗎?”又是他,老是嫖出一大堆麻煩。
阮雙雙才想出口,麵容憔悴的段凝霜已揚起一隻手甩上趙纓的粉頰,硬生生的留下鮮紅掌印。
“你瘋了,乾麼出手打人,你真不想活了。”她們當初講好的條件之一是不能傷人。
“她憑什麼得到古爺的寵愛,驕縱任性又刁蠻,隻會仗勢欺人。”她恨哪!那副不在乎的神情令人咬牙。
“人家投胎投得好嘛!你打得這麼重,八王爺會罷休才怪。”真是失算,未能及時阻止她。
段凝霜哀傷地垂下眼睛。“王爺一樣重色,我不就是例子嗎?”
日日夜夜受儘一頭臃腫白豬摧殘,她付出的不隻是貞操,還有她誓死不低頭的自尊。
“誰叫你識人不清,挑了個沒用的九王爺,一天到晚把心思全放在胯下,根本成不了事。”
“不許罵我九皇叔,妓女本來就是讓人嫖,他付銀兩你賣身,兩相情願。”一樁買賣。
聽不得有人辱罵趙元億的趙纓認不清自己此刻的地位乃階下囚,不知輕重地說出兩人的心頭痛,使得不想動手的阮雙雙也不禁狠摑了她一巴掌。
“妓女也是人,要不是家境貧困,誰願意淪落風塵為妓。”妓女也有尊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