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之前碗裡總會剩下肉食,漸漸地,肉食減少了,她隻吃白飯配青菜。
“叩!”一道聲音響起,寶兒放了瓶藥在桌上。
“吃完後,就自己把藥抹一抹,我還得收拾屋子呢!”從大夫口中,知道李淨嵐受了膝傷,之後寶兒便嚇得“貢獻”出私藏的上好傷藥。
寶兒未謹守主仆之彆,也一屁股坐在桌邊,吃起自己的飯。
“我為什麼不能來?”門口傳來一道任性的年輕嬌嗓,似乎很不悅的樣子。
“世子吩咐過了,您忘了嗎?我們不能來見長熙公主的。小姐,這兒畢竟是西門府,不是咱們宰相府啊……”一旁的丫環顯然對主子的作為感到惶恐。
“胤大哥不會怪我的。”柳絮執意瞧瞧據說是個盲眼公主的李淨嵐。
因為她長得同雙胞胎姐姐一個模樣,胤大哥根本舍不得罵她,惟一對她疾言厲色的一次,就是他奉命即將迎娶長熙公主,自宮中回府的那天。
胤大哥不再屬於她,一個盲女卻成了胤大哥的妻,她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
“絮小姐安好。”寶兒一見是得罪不得的柳絮,連忙起身問安。
捧著碗的李淨嵐,一聽到陌生的女聲,側耳傾聽周遭的動靜。
柳絮不敢置信地看清李淨嵐不自然的動作,她從沒聽身為一國之相的父親說過宮裡還有個盲眼公主呀?
“你就是長熙公主?”柳絮在李淨嵐麵前揮了揮手,確定了她的猜測。
“我是……請問你是?”聽出柳絮口中的輕鄙,李淨嵐習慣性地垂首。
“我是宰相之女——柳絮。”
“柳姑娘,你好……”她聽父皇說過宰相大人有一對漂亮的雙生女,隻可惜大女兒出嫁三年後便香消玉殞。
“我不是來跟你寒暄的。你聽著,胤大哥的前妻就是我姐姐柳若,他深愛著姐姐,雖然姐姐三年前病死了,不過我相信,從來沒忘記姐姐的胤大哥,絕對會愛上我。畢竟,他迷戀姐姐,而我擁有最大的“優勢”——我長得和姐姐一模一樣。”
柳絮這番話,無疑是示威。在她親眼目睹胤大哥讓李淨嵐住在這種不起眼的地方,心裡更是快意不少。
“順便好心告訴你,你之所以住在這兒,是因為你根本不配,不配住在柳若曾經住過的主苑。”
誰準你進主苑的,說!
你以為我真承認你是我西門胤過門的妻子?錯了,會娶你,不過是奉皇上的命令。
就算你有誠意,也、不、配。
西門胤的前妻,就是宰相之女柳若……
所以他不承認她,她不配成為他的妻,因為他愛柳若,就算柳若已經不在這世上,他還是愛著柳若……
柳絮所言,頓時讓李淨嵐了悟一切——
原來,即使她的雙眼正常,西門胤也不會要她……
錯的不是西門胤,也不是她,錯就錯在她不該嫁入西門府。
“絮兒,你最好解釋一下,你為何會在這兒?”
就在柳絮一吐暢快,看著李淨嵐陷入絕望時,西門胤冷凝的沉厚嗓音突然在屋內響起,他穩健的步伐踏入小房間。
“世子。”寶兒和柳絮的貼身丫環紛紛朝西門胤行禮。
世子怎麼會來?寶兒心虛地低頭,能返多遠就退多遠。
哎呀!他都聽到了嗎?柳絮一驚,明白西門胤不愛任何人提起柳若。
“胤大哥,我、我想……找你!”
他喚柳姑娘“絮兒”!
這樣的親蔫,在明媒正娶的李淨嵐耳中聽起來,無疑是最銳利的諷刺。
“找我?什麼事?”西門胤問柳絮,但眼光從頭到尾沒放在柳絮身上,而是冷眼看著李淨嵐捧在手中的碗,碗裡有吃了一半的飯混菜。
“胤大哥,您好幾日沒陪絮兒聊天、畫畫、下棋了,絮兒好難過。”柳絮乾脆攬住西門胤粗實的手臂,朝他膩聲撒嬌。
西門胤一愣,自從迎娶李淨嵐之後,他確實冷落了柳絮,壓根忘了她。
將視線移到和前妻相似的嬌顏上,西門胤的目光柔和了些,“絮兒,先自個兒在府裡逛逛,我待會就去陪你。”
原來他有這麼溫柔的聲音,但卻是針對柳姑娘……
李淨嵐聽得心都擰在一起了。
“好吧,我等你!”柳絮嘟了嘟小嘴,沒忘記自己在西門胤麵前,要學著像姐姐一樣柔順。
臨去,柳絮勝利地朝被晾在一旁的李淨嵐瞪眼,她扳回一成了!
房內剩下三人,各有心思。
“你吃這種東西?”西門胤取走李淨嵐手中的碗,挑眉一問。
他有點訝異,毫無疑問的,這根本不叫用膳,而是喂食畜生!
“我看不見!這樣沒什麼不好!”李淨嵐淡淡開口,傷痕累累的心,早就習慣於疼痛了。
一陣微微刺痛傳來,令他揪心,西門胤的臉色又冷鷙了些。
“寶兒,這分食物又是誰的?”他同時看見桌上另一盤有魚有肉的精致佳肴,很明顯被吃了一半。
“這是、這是給少夫人吃的……”心虛的寶兒說得結結巴巴。
“說實話!”西門胤沉聲。
寶兒一見西門胤陰鷙的臉色,嚇得跪地求饒,幾乎哭出來,“奴婢知錯了,那是奴婢吃的!”
李淨嵐一臉迷惘。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我再問你,總管交給你的傷藥到底怎麼回事?少夫人的膝傷怎會拖了三日以上,而且還是被銳器割出新傷,引發高燒?!”
他在寶兒麵前稱她為“少夫人”?!”李淨嵐心頭一顫,莫名的悸動震撼著她。
“還有,竹閣起火,你竟然沒及時救火,還讓少夫人一個人昏倒在閣中,你是怎麼服侍少夫人的?”他不敢想象,他若晚到一步,李淨嵐就會被倒下的滾燙楹柱燒死,葬生火窟!
西門胤不禁發顫,卻選擇緊握雙拳,壓下心中的恐懼。
哼!一位公主被燒死在西門府裡,皇帝會怎麼看他?他隻是不想找麻煩罷了!
“是因為、因為……嗚……”寶兒的惡行惡狀都被揭露了,無法辯解,隻能嚎啕大哭。
“你竟敢欺主,好大的膽子!”西門胤斥喝。
“嗚……世子饒命!奴婢知錯了,奴婢以後不敢了!”狼狽的寶兒朝西門胤猛磕頭,大難臨頭的恐懼讓她完全失了平日囂張的氣焰。
“我西門府容不得你這欺主的賤婢,滾!”
“不要趕奴婢走!世子饒命、世子饒命哪!奴婢不敢了、不敢了——”寶兒尖聲哭喊。被趕出西門府的奴隸,不管在哪裡,要找到一個窩身之處,簡直比登天還難,下場比淒慘的乞丐還不如!
“少夫人,之前都是寶兒的不對,寶兒再也不敢了!求求您大發慈悲,救救寶兒、救救寶兒——”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寶兒,跪到李淨嵐麵前,抱著她的腿求救。
“我……”李淨嵐聽寶兒哭得這麼悲傷,於心不忍,卻不知道該怎麼救她。
“又想替彆人求情?你這公主也未免善良過頭了!”西門胤的口吻半是嘲諷,半是認真,盯著李淨嵐不知所措的小臉。
“若我求你,你能原諒寶兒嗎?”李淨嵐不抱希望地問。畢竟,她曾求過他,卻得不到任何結果,但她還是想試。
西門胤沒有回答,李淨嵐再一次感到難堪,房內完全沒有說話聲,惟剩寶兒斷斷續續的哭聲。
“寶兒,你取代菡萏和綠萼那兩個丫頭的活兒,從現在起,由菡萏和綠萼服侍少夫人。”
沉吟了半晌,西門胤做出裁決。
“謝謝世子、謝謝少夫人!寶兒願意一輩子做牛做馬償還少夫人的恩情。”寶兒破涕為笑,滿心愧疚地朝李淨嵐磕三個響頭。
沒想到她那樣對待少夫人,少夫人還願意幫她求情,隻要命保住了,要她做什麼粗活都無所謂了。
李淨嵐則是愣愣地接受這突如其來的轉變。他答應了她的請求。
“寶兒,你退下,門關上。”西門胤有些不是滋味地,瞪著李淨嵐怔愣地一副不信他的模樣。
“是。”寶兒看了眼李淨嵐,心中祈禱世子能不再冷落少夫人,少夫人是個好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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