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壽寧侯!
魏文龍匆匆走下樓去,剛來到街上,就看到劉半城腦袋已經搬家,他張大嘴巴說不出話,卻見張鶴齡也慢慢悠悠走了下來,說道“魏知府,今日本官遇刺,你可在現場看得清清楚楚,來人,給魏知府錄一份口供,待我回京的時候作為人證呈交陛下過目。”
魏文龍鐵青著臉,說道“張鶴齡,你當著我麵殺我的人,還想讓我給你錄什麼口供,我告訴你,今日之事我會親自稟明內閣首輔劉大人,你等著吧。”
張鶴齡也不惱怒,說道“既然魏知府不配合,那就跟本侯一起回京吧,隻是蟒衛現在沒有辦案的地方,隻好借錦衣衛的昭獄用一下了。”
“你……”魏文龍勃然大怒,指著張鶴齡的鼻子說道,“你竟然威脅本官?”
張鶴齡笑了笑,說道“對啊,就是威脅你了,本官乃蟒衛指揮使,還是當朝國舅,壽寧侯,怎麼著,便是威脅你了,你有辦法嗎?”
“你……你……”魏文龍氣得說不出話,簡直不要臉啊這人,可是,人家說的對啊,自己能有什麼辦法呢?
思來想去,眼下隻得認了,於是說道“我寫!”
“不用你寫,畫個押就行。”張鶴齡說完,給王守仁遞過去一個眼色。
王守仁立刻找來紙和筆,刷刷刷一頓奮筆疾書,一張口供就出來了,然後給魏文龍遞了過去。
魏文龍拿起來看了一下,其中記錄的內容大致和今日之事大體相符,並沒有什麼添油加醋的地方,於是提過筆來,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將筆一扔,轉身走開了。
既然對方乖乖配合,張鶴齡也沒有攔著,蟒衛也將保定府的差役們放開,一行人隨著魏文龍回到知府衙門。魏文龍立刻提筆寫了一封書信,然後叫來馮老四,說道“你連夜去一趟京城,將這封書信交到內閣首輔劉吉劉大人的府上,此事十分重要,立刻動身,不可耽誤了。”
馮捕頭領了任務就出發了,卻說張鶴齡一行人,回到客棧之後,王守仁先是安頓好了蟒衛眾將士,然後來到張鶴齡的房間,說道“大人,我方才看到一名捕頭打扮的人乘了快馬出城去了,應該就是那個馮老四,定是送信去了,今日之事隻怕已經得罪了內閣首輔劉大人,回京之後該如何應對,大人還需提前做好準備。”
張鶴齡突然問道“王守仁,你認為我這個人怎麼樣?”
麵對突如其來的問題,王守仁有點懵,但是很快回道“胸有城府,做事果斷,有勇有謀,是做大事的人。”
“你可彆這麼誇我,”張鶴齡擺擺手說道,“昨日在定興縣就吃了大虧。”
“大人,勝敗乃兵家常事。”
“那好,不聊這個,我再問你,”張鶴齡繼續問道,“得罪了內閣首輔可就沒好日子過了,你還願意跟著我嗎?”
王守仁聞言,突然笑了,張鶴齡不解,問道“問你話呢,你笑什麼?”
王守仁說道“聽大人這麼說,我反而覺得大人早就有了對策,方才應該是我多慮了。”
張鶴齡也笑了笑,聖人就是聖人,眼光真毒,自己這點小心思,人家一猜就透。
“我既然敢動他的人,就沒怕得罪他,區區一個劉吉,本侯還沒放在眼裡。好了,今日大家都累了,去歇著吧,明日一早去定興縣和大部隊彙合,一同回京。”
王守仁行了一禮,然後告退,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轉身說道“不管有沒有好日子,我都願意跟著大人。”說完,徑自離開了。
張鶴齡沒說什麼,隻是笑了笑,此時也累了,上床之前想泡泡腳,這才發現不是在家裡,沒人伺候啊,轉念又一想,壞了,難道自己墮落了,泡個腳都要人伺候才行?
想到這裡,張鶴齡不由得苦笑,還想改變這個世界呢,反而是這個世界把自己先改變了,這可不行啊,不能繼續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了,還是自己動手去打熱水吧!
剛走到門口,卻聽見外麵有人敲門,張鶴齡問道“誰呀。”
“我。”
門外傳來一個輕輕的女聲,是白露。
張鶴齡打開門,卻見白露端著一大盆熱水進來,張鶴齡不解地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白露麵色平靜地說道“看你忙了一天了,給你打些熱水泡泡腳。”
張鶴齡板起臉,嗔怒道“你現在是病人,怎麼能做這些事,我需要熱水讓店小二送來就是了。”
白露臉色有些蒼白,白裡還透著一絲紅暈,說道“我們這些行走江湖之人,身上有些傷病乃是家常便飯,區區風寒而已,喝了藥已經好多了。”
“那也不行,你需要休息!”張鶴齡一邊說著,伸手從白露手裡接過盆子。
白露站在一旁,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張鶴齡抬頭看了看她,問道“怎麼,還有事?”
白露紅著臉躊躇半響,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伺候你洗腳啊!”
張鶴齡無語,起身連推帶勸將她送出門去,白露本來很緊張,畢竟這是第一次服侍一個男子,雖然以前有過親密接觸,但那都是意外,這次可是自己主動送上門來,沒想到直接被人家拒絕了!
此時白露心中不免有些懊惱,難道是嫌自己不夠漂亮?
張鶴齡可不知道白露的心思,他不願意讓白露服侍,隻是單純地因為白露的病還沒好呢,讓一個病人來伺候自己,那還是人乾的事嗎?
用熱水泡著腳,張鶴齡緊張的神經終於鬆弛下來,回想定興一戰,贏的非常僥幸,若不是自己的將士戰鬥力過硬,以及牟斌的及時支援,怕是三百蟒衛已經全軍覆沒。
雖然僥幸獲勝,可是蟒衛還是損失慘重,那些新兵可都是不滿二十歲的孩子啊,讓自己如何麵對他們的父母家人?
自己作為這次突發戰役的總指揮,肯定是難辭其咎,必須認真反思一下,究竟問題出在哪裡,是信息掌握不足,還是自己太冒進?
論兵力,自己手裡有三百蟒衛,這些人都是青壯少年,訓練已經有三個多月,初見成效,也到了可以實戰的階段,白蓮教襲擊鹽坊的賊人數量並不算多,自己在當時的情況下,果斷下令出擊,一條條信息展開來看,怎麼分析都應該是正確的。
可是到了定興縣,本來一片大好的諸多因素驟然反轉,伏兵前後夾擊,蟒衛客場作戰,人數也處於劣勢,這樣看來,自己當初下令出擊的命令應該是錯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