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壽寧侯!
“子曰,君子欲訥於言而敏於行,又曰,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
禦書房裡,四個年齡大小不一的孩童正在聽課,授講之人正是弘治十二年的新科狀元唐寅。
唐寅當初在蘇州街頭曾與靖王有過一麵之緣,現如今進京趕考,當然要去拜一拜這座天大的靠山。
與唐寅同行的還有徐經,這倆人家境還算殷實,帶的見麵禮也比較豐厚,卻不料,一見麵就被靖王罵了個狗血噴頭,並且警告二人,回去專心研讀,考試之前,誰敢出客棧一步,若是被錦衣衛發現,直接打斷腿。
唐寅和徐經兩臉懵逼,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難道坊間傳聞靖王生性殘暴……是真的?
雖說江南才子心高氣傲,但是在絕對權力麵前,兩人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隱忍!
徐經倒還罷了,主要是唐寅虧著心呢,畢竟當初,自己曾調戲過靖王的妞,難道,這筆帳人家至今還記在心中?
然而,在奉天殿上,靖王代陛下欽點新科狀元的時候,唐寅再一次懵逼了,什麼情況?
從此之後,唐寅被破格提拔為詹事府的少詹事,專門負責給朱厚照上課。
當然了,上課的不止朱厚照一個人,還有三名伴讀,其中,還有一名女伴讀。
張小花,張國強,還有一個,乃是楊廷和之子楊慎。
這一年,楊慎十二歲,朱厚照九歲,張小花七歲,張國強六歲。
選擇楊慎來當東宮伴讀,一方麵,張鶴齡知道此子確實是個人才,二來,當初在南昌府,把人家的臨江仙給提前透支了,心中略有歉意,也算是補償一下。
至於張小花和張國強,就是來蹭的,畢竟這裡有大明帝國最好的教育資源,不蹭白不蹭……
楊慎神童之名早已名聲在外,七歲背詩,九歲做賦。相比之下,朱厚照卻玩心太重,看到什麼都感興趣,唯獨不願意讀書。張國強則每日跟在朱厚照身後,像個跟屁蟲一般,張小花本來還能管著點自己的弟弟,後來,張國強被朱厚照帶的飛起,小花哪裡鬥得過他們,隻好跑去文華殿找父王告狀。
對於朱厚照的教育,張鶴齡還是很在意的,因為,他隻盼著哪天朱厚照長大了,自己就可以退休了。
所以,朱厚照又挨訓了……
“站好,彆動,還有你!”
張鶴齡板著臉,看著麵前的朱厚照和張國強,特彆是張國強,鼻涕流出來,又吸了進去,這場麵,嘖嘖……
“彆吸了,說你呢!”
張國強果然沒有再吸,而是任憑鼻涕淌至嘴邊……
張鶴齡無奈,隻得說道“你就不能擦擦嗎?”
張國強點點頭,伸袖子抹了一把,長長的鼻涕立刻消失不見。
看著眼前的一幕,張鶴齡感覺心口疼……
朱厚照察言觀色,試探著問道“舅舅,國強還是個孩子,你不要著急,有話慢慢說……”
“我還沒說你呢!”張鶴齡轉過身來,問道,“今日又乾什麼了?”
朱厚照低下頭,弱弱道“也沒做什麼,隻是,隻是……”
“男子漢大丈夫,敢做就要敢認,說,隻是什麼?”
“隻是……抓了小花的頭發,她就哭了,我又沒使勁……”
“你!”張鶴齡瞪著眼,說道,“你是男人,小花是女人,男人怎麼可以欺負女人呢?”
朱厚照生性頑劣,現如今弘治皇帝昏迷不醒,張皇後更加寵著自己的寶貝兒子,除了張鶴齡,其他人在朱厚照麵前,大氣都不敢出。
張鶴齡也是真的怒了,這小子調皮搗蛋倒也罷了,可是,現在欺負到自己女兒頭上,這還得了?
說著話,四下張望一番,穀大用心中驚慌,勸道“靖王殿下,太子殿下還是個孩子,你不要著急,有話慢慢說……”
在大殿一角,翰林學士左俊才手裡捏著筆,不知道如何是好。
靖王管教太子,人家是舅舅和外甥的關係,這……記不記呢?
張鶴齡已找不到趁手的武器,於是抄起一本奏折,說道“今日不教訓教訓你,長大了豈不是要上天?把手伸出來!”
朱厚照心裡有數,奏折是紙做的,打在手上又不疼,自己這個舅舅也是刀子嘴豆腐心,不敢真的揍自己。
“慢著!”
張鶴齡舉著奏折正要拍下去,卻被一個渾厚的聲音打斷。
劉健大踏步走進來,怒氣衝衝地說道“靖王殿下,請問太子殿下犯了什麼過錯,需要你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如此的體罰!”
張鶴齡麵色不善,說道“揪我閨女頭發了!”
劉健……
“我這個當舅舅的,教育一下自己的外甥,劉大人也要插一手嗎?”
劉健擺擺手,道“舅舅管外甥,這個你的家事,可是,太子殿下乃我大明儲君,還請靖王殿下以大局為重,莫要下手沒個輕重。”
張鶴齡氣得將手中奏折扔到案桌上,然後對朱厚照說道“跟你說了多少次,要多跟各位師傅們學習,你可倒好,每天就知道玩,這樣下去,何時才能親政?”
朱厚照歪著頭說道“那些師傅們講的東西太乏味了……”
張鶴齡瞪了他一眼,朱厚照隻好將後半句後咽進肚子。
劉健不以為然地說道“太子才九歲,就算要親政,還有很長時間呢。”
張鶴齡歎了口氣,道“劉大人,你可不能這麼想,太子明年就十歲了,已經長大了,陛下仍在昏迷當中,我已經想好了,若是明年陛下還沒有醒來,乾脆,讓太子登基繼位吧。現在,無論如何不能慣著他了。”
此言一出,劉健神色突然變了,問道“靖王殿下,你可不要玩笑。”
張鶴齡點點頭,道“國家大事,豈能玩笑?”
“你也知道是國家大事!”劉健突然轉向穀大用,說道,“你,帶太子殿下去上課!”
穀大用卡了看張鶴齡,又看了看劉健,然後領著朱厚照離開了。
劉健又看向大殿一角的翰林學士左俊才,說道“你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