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明訣見她眸色陡然變得犀利了起來,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問道:“王妃何出此言?”
祈鈺進入狀態後,整個人的氣場都變得不一樣了。
她冷靜地分析道:“其實我們一直以來都想錯了,造出這個幻境的人並不是那位城主,而是鬼使。”
厲明訣沒有立刻出聲,而是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不得不說,他是很喜歡看祈鈺這副冷下臉時的樣子。
豔若桃李,冷若冰霜,不外如此。
祈鈺陷入了沉思之中,沒有注意到他看向自己的眼神,繼續道:“雖然每次看似都是城主在發號施令,但鬼使才是那個能決定事情走向的人。而且,鬼城裡的人也說了,他們是無法在宮殿外的地方看到城主的。原因可能有兩個,一是城主不愛露麵,隻待在宮殿內。二就是,她無法離開那座宮殿。我認為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說到這裡,她停頓了一下,看向厲明訣。
厲明訣明白她是在詢問自己的看法,立刻點頭道:“確實如此。而且,城主數次說過要殺了我們,但她卻沒有真正動過手,哪怕連一絲殺意都沒有表露出來。甚至,在我說要殺了她才能離開這裡後,她的反應也很奇怪。”
頓了頓,他有些斟酌地道:“不像是生氣……”
“反倒像是期待。”祈鈺將他剩下的話補完,又道:“殺了她,或許對她來說,也是一個解脫。”
說到此處,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這裡發生的事太過離奇,但仔細一想,這又是一個過於悲傷的故事。
“我想,現在我們唯一要搞清楚的,不是鬼使想做什麼,而是落月國被滄冥滅了之後,殷婉寧的結局究竟是什麼?”提起這件事,祈鈺歎了聲氣,但仍堅持著將話說完:“而凝月,又為了她的公主,做了什麼?”
不用看她也能猜到,一個亡國公主,能落得什麼好下場呢?
凝月這麼在意殷婉寧,為了她做出什麼事都是毫不意外且情有可原的。
壞隻壞在,她用錯了方法。
不僅困了自己一生,也用一個虛幻的夢境困住了她的公主。
厲明訣卻注意到,她每次在說起殷婉寧這三字時,語氣都會不自覺地放輕幾分。
“我隻是可惜罷了。”祈鈺閉了閉眼,解釋道。
至於可惜什麼,厲明訣不用問,也能知道答案。
正午後,送親的隊伍就要離開了。
祈鈺聽著這些歡快的樂聲,隻覺得嘈雜,還有些喘不過氣來。
一個女子的命運就這麼被決定了,她甚至都無法反抗。
即便貴為公主,也還是逃不脫命運的桎梏。
隻能感歎一聲世事無常了。
歎完最後一聲氣,祈鈺拍了拍身上的灰,起身,和厲明訣一道離開了皇宮。
他們找了輛馬車,跟在送親的隊伍後麵,一路從落月國到了突蘭。
下了馬車,祈鈺看著這荒漠一般的景象,有些意外,“沒想到,一百多年前的突蘭這麼落魄。”
厲明訣卻道:“突蘭人野心勃勃,怎麼會允許自己落魄?”
祈鈺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這些都是假的?”
厲明訣輕哂道:“當然不是,這是突蘭的邊境,看起來荒涼是正常的,等到了皇城,你就知道了。”
“又賣關子。”祈鈺不滿地嘟囔了一句。
因為走了一天,不光是人,馬匹也要休息一會。
在滄冥的安排下,這些人便在此安營紮寨,休息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