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哥,你也注意點自己的身體,彆老是做些不是量力而行的活兒。”
蔣左感覺到前麵的男人身子僵了大概一秒,隨後換上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說完了嗎?說完可以滾了。”
前麵那句讓蔣左恍了下心神,這句說完了嗎曾經何時也對蔣文之說過,現在這麼一聽,好像挺不是滋味兒的?
“你們先忙,我晚上再來找你,東哥。”
女人說完最後一句話上了三樓。
原來她也住這棟民宿。
張芝一走,氣氛莫名地曖昧。
蔣左說,“你可以走開了吧。”
何行東還在想事情,沒聽到蔣左的話,她推開了擋住路的何行東,措不及防地往後倒,腳上的假肢早已取下,拐杖還靠在護欄上,她急忙扯住何行東。
心裡有些發麻,心虛地眼神縹緲。
“你沒事吧。”
“沒事。”
何行東想到了從前去青藏鐵路時。
那兒除了日複一日的列車,終年荒無人煙。
在這裡,每隔1公裡,就會出現一個相似的場景。
一個人,扛著風沙,盎然地麵對疾馳的火車——
佇立,敬禮。
他們是青藏線的護路工,他們靠著血肉之軀徒步巡視,日複一日,年複一年,記錄鐵軌上的每一顆螺絲釘。
沒電,沒有人可以一起說話,除了寥寥無幾行駛的火車和無限的孤寂陪伴。
他們熱愛這份工作,保證著千千萬萬人的生命安全。
他們是無聲奉獻的守望者。
火車上,他,班長,張芝,小李肅然起敬,莊肅地朝他們敬禮!
這一幕深刻地印在了他的心底,也見證了他的成長。
那年,他才17歲,還正是血氣方剛的少年。
何行東右手撐著把手緩緩蹲坐在樓梯口上。
從衣兜裡摸出一盒煙,拿出來的依舊是那把藍色打火機。
蔣左也順勢坐在一旁。
何行東摸了摸煙,咬在嘴裡。
樓道口的風吹著,煙霧肆意地飄散。
這是何行東第二次在她麵前抽煙。
蔣左看著何行東,總覺得這人身上有太多秘密,可是這人又無趣的很。
何行東在煙霧裡眯起眼,他自然察覺到那打量的目光,沒有說話。
蔣左回想那天,他也是這樣的神情。
右手叼著那跟燃到一半的煙彈了幾下煙灰,放回嘴裡接著抽。
何行東左手旋轉著那把打火機,目光低沉地看著手裡的藍色打火機。
何行東說,“張芝,人不錯,就是有時候犯傻。”
他把嘴裡的煙拿下。
“當初認識張芝時,我才17,後麵經曆一些事就遇見了老班,就是班長,他比我大三歲,他表現的不像20歲該有的樣子,我也在他的領導下,見識到很多我沒見過的,領會到無法敘述的精神,一次野出,陰差陽錯下我認識了小李,他是我們幾個人當中最小的一個,16歲的一小夥子,他很愛笑,他的笑很有感染力。”
蔣左這時還以為何行東講是他們高中年代的事,後麵才發現錯的離譜。
從剛才張芝那慕明明要很難受卻強撐著微笑,和何行東明明不是他能做的,他偏要去做,還做的很好。
這兩人身上有一個共同的特點——較勁。
不服輸。
何行東的語氣平淡,卻像道著千言萬語。
蔣左掃了眼何行東那半截鏤空的褲管,像一顆被人鋸掉粗壯的樹杆,上麵有著千絲萬縷的細紋,無聲地續演著它的曆史。
蔣左移開視線看向外麵的熱鬨的街道。
坐了一會,她餘光瞄了何行東一眼,這個男人沒什麼表情,抽著第二杆煙。
蔣左眉毛一挑,問,“你不餓?”
何行東彈了下煙,抓著杆子往上爬,最後站直,低頭看著她,“走啊。”
蔣左‘嗤’一聲,“你這人真的是。”
他貼著臉皮問,“是啥?”
蔣左隻瞪了眼,就從樓梯上爬起來往人來人往的街上走去。
何行東也不急,慢索索地拿起靠在靠欄上的拐杖,三,二,一
“何行東,你彆磨蹭,搞快些。”
看吧,沒他這個導遊她寸步難行。
他忘了,那天他沒在,蔣左一個人不僅出去到處走走還找著了回來的路。
何行東頭一回耍著賴皮,說,“再催我不去了。”
對方果然閉嘴。
何行東拄著拐杖有些吃力下著樓梯,彆人隻需要十幾秒的時間,他用了足足一分鐘站定在蔣左身側。
“想好吃什麼了沒?”
“炒河麵。”
何行東低聲哦了一下。
率先走到前頭帶路,蔣左沒讓,領著他去昨天那家店。
一聞到熟悉的味道,還沒走近,就聽見瞄聲。
胖貓從那個木牌低下竄出來,迎接蔣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