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戀花晏婉兒傳!
晏殊下車之後,哪見著什麼曹公子,這分明就是曹三姑娘…假扮的公子,婉兒在車裡也見著了,忙打開窗戶。
“思靜,怎麼是你?”婉兒笑了,這個思靜真是什麼點子都能想出,頂著她哥哥的名頭…
曹思靜一身男裝,從馬上下來,說“晏叔叔,我大哥曹傅不願去應天府書院,婉兒去應天府,我正好替我哥哥去,跟你們一道走,可好?”
“好!怎麼能不好,這樣婉兒也算有個伴了!你這男子打扮…不如換了女裝跟婉兒一起坐車吧?”晏殊從仆人手中接過曹思靜遞來的一封書信。這是曹思靜的爹爹曹玘寫給晏殊的,曹玘雖說沒有襲爵位,不過卻當著尚書虞部員外郎這個肥缺,曹家本就是勳貴,這個曹玘自然也比晏殊過的舒坦的多。
晏殊站著打開書信,不過是曹玘懇求他照顧自己的這個女兒雲雲,說自己的女兒一個馬上就要出嫁,這個雖說沒有出嫁,卻配的夫婿不好,自己想在自己能力範圍內讓她有絕對的自由,晏殊既然帶了女兒去應天,全當多帶個女兒去了,這樣也有個伴,也全了他疼女兒的心意。
晏殊看完書信笑著說“曹大人還是會開玩笑,一開始說好的是你哥哥,哥哥不來就換妹妹。也好,正如他所說,你跟婉兒一直都是閨中密友,兩人一起去正正好好!互相有個照應,叔叔去了應天府自然是忙的,有時也會顧不上你們,你們倆有個伴互相扶持些。”
曹思靜高興的謝過晏殊上了牛車,晏殊笑著搖了搖頭自己騎著曹思靜的馬兒往前趕路,勢必要在天黑前趕到驛站才是。
從東京出發去南京應天府有三百裡…大宋馬兒少,馬車也少,一日牛車也走不太多路,曹家也是大方,曹思靜自己騎個馬就來了…也就曹家這樣財大氣粗吧,曹思靜出門連丫鬟都沒帶,看樣子婉兒多帶倆丫鬟還真是對的…
思靜給晏殊行了個晚輩禮就上了車,兩人見麵開始就都掛著笑臉,初春車裡還是極冷的,正好擠在一處聊天,都披著大氅卻也冷不哪去,見了麵就笑,你對著我笑,我對著你笑。
“你真是越來越不夠意思,你來為何不提前跟我說。”婉兒拿手點了她一下,意思思靜真的太讓人驚喜了!
“我也是昨日才得知大哥不願意去,正好求著爹爹讓我替他去的,本來爹爹是不願意,後來我說你也去爹爹才鬆了口,你說都那麼晚了,我還怎麼告訴你。”思靜把頭靠在婉兒肩膀上,打了個哈欠,繼續說“騎馬吹著冷風不感覺困,這上了車還真有些困了。”
“你啊!一邊睡去!我要看書!”婉兒輕輕的推了思靜一把,也不是真要推走她,思靜也不是真的就要睡覺,剛出門都興奮著呢,哪有一絲一毫的困意。
“你怎麼今日連胭脂都沒抹?”思靜離婉兒近,婉兒的臉在她眼前跟無限放大似的,什麼都看得真真切切,鵝蛋臉,皮膚白皙,在思靜眼裡晏婉兒還真是個美人兒,思靜摸了摸自己的大胖臉…還真有些羨慕…
“早晨起來早,一天又都在坐車,塗那乾什麼!”婉兒說的隨意,其實是自己不願意塗抹那些個東西,自己心裡雖然不喜歡趙禎,卻還是更討厭孟氏罷了,估計要不是為了爹爹的前途,她巴不得就給自己賣進宮了,好給自己生的孩子謀福利…
“你這出門,你家那孟大娘子沒有為難你吧?”思靜覺得婉兒最近的最大心裡敵人就是她家的大娘子,自然是要問的。
“我一直跟著爹爹,爹爹那日言辭警告她了,讓她不許再插手我的親事,這下我可放心了。”婉兒說起這,昂起頭,一副高傲的樣子,自己的親事終於不要被孟氏要挾到了…
“看把你高興的,回來真如大娘娘說的,讓你入宮,看你還笑嗎?”思靜想了想,說“也不對,官家這樣的夫婿,也不差,大宋獨此一個呢,年輕英俊的這種身份夫婿上哪找去!”
“看我不撕爛你的嘴!”婉兒急了,起身要跟思靜廝打起來。這樣的玩笑她也敢開,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自己正在為這事發愁…
“好了好了,好姐姐我錯了,再不敢說了。”思靜蜷縮在角落裡,裝著極害怕的樣子,其實她就是個小狼,披著羊皮的小狼罷了。
“你是怎麼知道大娘娘說的?”婉兒停止了動手,認真的問她。沒想到自己雖然知道卻沒敢說的事情思靜也輕而易舉就知道了,還拿來大大方方的跟自己說…雖是玩笑,也算半真半假…
“現在東京城裡都傳開了,說大娘娘拿你威脅晏叔叔,也就是威脅官家,官家護著他,不願你進宮,其實也就是護著你。”思靜也是才聽說的,心裡羨慕的很,其實思靜還真有些愛慕官家…一丟丟吧,反正以後嫁了人就再不會有這些小女兒的想法了,現在反正還沒嫁人,還要幾年呢,自己難道連想想還不能夠了?就想這幾年吧,就是想想而已…
“天呐,怎麼會這樣…”婉兒覺得自己真是丟人丟到高麗國去了…這下子東京城裡的男子肯定都不願上門提親了…自己這下真的被大娘娘一句話給弄的無人可嫁了…大家肯定都會說,啊呀,晏殊的長女肯定非常醜,大娘娘指婚官家極力反對呢,肯定是極醜的…
“哎呀,這不正合你心意嗎,不過啊,你家那孟大娘子的庶出侄兒怕是會更有希望了…”思靜打趣婉兒說道。這下婉兒的親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很難了…
“爹爹已經嚴詞拒絕的人,斷不會的。你不知道,爹爹剛與我聊天,說要給我榜下捉婿…”婉兒笑著說。
“今年馬上就有殿試…天啊,你真的就要嫁出去啦,嫁個狀元郎,以後我還得靠你來幫忙拉扯一把啦!”思靜越發的開著玩笑打趣婉兒。
“越發的壞了!看我不收拾你!”婉兒又起身準備給思靜撓癢癢。
“你自己喜歡文章寫得好的,我沒有說錯啊!”思靜蜷縮成一團求饒,拿出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看著婉兒,眼神裡都是笑意。
“不跟你說這個了!”婉兒決定換個話題,問道“你是要去應天府書院念書嗎?”
“自然是啊!不然呢?”思靜覺得這個問題有必要問嗎,自己大老遠的頂著哥哥的名字不就是要去書院的嗎。好不容易自己的爹爹都同意了,自己又去磨了阿娘好一會,難不成是來看一圈就回去的?那不白來了?!
“那你去了,我是不是也可以去了?”婉兒覺得這樣也挺好的,自己這回是跟著爹爹遠離東京,不就是想來這跟著範先生念書嗎…思靜來這估計也是跟自己想的一樣吧?
“是你去了,我才可以去。不是我去了,你才可以去…主次要分清。”思靜糾正道。
“哎,哎,哎!”婉兒想著管它呢,能跟男子一樣去念書,這簡直太好了!雖說在東京城裡,自己也不過是去小學堂學些東西,但是那裡奉行女子無才便是德,好多人家的女孩子都是隻學女戒女馴之類的罷了,自己因為爹爹的原因,還能跟著她們一起學些皮毛,也覺得很開心。這下子自己真的就跟男子一樣一樣,想想還真…興奮…
“婉兒,我那哥哥跟你家提親的話,晏叔叔不會答應的吧?他文章也不好,也沒有功名在身。隻是個小衙內…”思靜覺得婉兒要是成了自己的嫂嫂也是很不錯的…這樣的想法不是一次兩次,跟婉兒說這話也不是頭一回,婉兒都懶得再回答她了,白了她一眼,看自己的書。
“其實,哥哥挺好的,就是因為沒有功名,爹爹也就一直未給他定親。”思靜的二姐姐都要出嫁了,大哥哥曹傅還沒定下親事呢。
婉兒繼續看書,這會子完全當思靜是不存在的了,思靜看了看她,哎!這個嫂子肯定是認不得了。
這一路上好幾日,兩閨蜜談天說地,那也是快活,晏殊有時候在車外聽著裡麵傳出的笑聲,自己不自覺的也嘴角上揚,對著路邊輕聲念道“梨葉疏紅蟬韻歇。銀漢風高,玉管聲淒切。枕簟乍涼銅漏咽。誰教社燕輕離彆。草際蛩吟珠露結。宿酒醒來,不記歸時節。多少衷腸猶未說。朱簾一夜朦朧月。”
晏殊一直覺得自己是個詞人,愛寫這些個詞,有時來了靈感來了興致都會隨口來上那麼一段。有時候心情不好了也要來這樣一段,說不準寫出來心情又好些了。
婉兒應該也是因為有個少年才子的爹爹,才會對自己以後的夫婿要求甚高吧,晏殊這個做爹爹的,自然對女婿的要求不會低了,人品文章自然是第一位!爺兒倆在這件事情上的想法是一樣的,他晏殊的女兒…自然是極好的…極好的。晏殊自覺自己不是官家那種愛看臉之人,自己對李氏真的是想白頭偕老的,可是老天捉弄人,後來娶了這孟氏,才情什麼的不如李氏,也算賢良淑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