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臣沒有異議。”
“臣隻是感慨,範蠡大夫的忠心,越王勾踐的魅力。”
“魅力啊……”
蓀歌的聲音拉的很長,抑揚頓挫,感情充沛。
嗯,也夠陰陽怪氣。
數百個日夜朝夕相處的默契在這一刻就突然發揮了作用。
夫差心領神會,麵無表情“範蠡大夫是在拐彎抹角暗示寡人不如勾踐嗎?”
範蠡心中無奈。
他隻是不想事二主,不想與此生摯交文種為敵。
如今,文種在越替勾踐收國強國,實現她們共同的理想,他歸順吳王算什麼回事。
伍封,還真是個攪屎棍!
範蠡有心辯解,可吳王夫差並不給範蠡這個機會。
“既然你有心為奴為仆,不如就在寡人的吳王宮做宦官吧,以你對越王的忠心和誠意,想來定是願意做最徹底的宦官的,替越王,替越國贖罪。”
吳王夫差說的委婉,但並不妨礙殿中眾人聽明白。
此時的宦官,不全都是閹人,處理宮廷事務的往往是正常的男性。
不全都是,不代表全都不是。
範蠡:!?(??_??;?
不如直接賜死他吧!
“範蠡大夫可有異議?”
吳王夫差陰冷的麵龐上冒出了些許不耐。
這份不耐,不加掩飾。
範蠡僵直的愣在原地,夫差此舉,不可謂不狠辣陰毒。
他心有匡扶明君成就霸業的雄心壯誌,這才與文種相攜入越。
閹人……
值嗎?
他有嬌妻美妾,有萬貫家產,有能臣美名,有摯交親朋。
可,一旦成為閹人,入侍吳王宮,曾經擁有的一切,為之奮鬥半生的一切,都會如過眼雲煙。
興許,摯交親朋,也會以他為恥。
蓀歌在一旁煽風點火“王上,依臣之見,範蠡大夫還是想陪伴在越王勾踐身側,全君臣之誼。”
吳王夫差注視著蓀歌的眼神兒,試探著開口“那等範蠡成為宦官後,寡人允其在伺候勾踐?”
“還是說,範蠡是希望寡人將勾踐也……”
範蠡:他什麼都沒想!
“臣不知啊。”蓀歌無辜的攤攤手。
她隻知道,伍子胥心中自始至終都堅定的想勾踐死。
拿著個掃帚,在殿外裝模作樣晃來晃去的勾踐,也慌神了。
他的確是能忍辱負重,但總有極限。
越國臣民,不會也不可能接受一個閹人做君王。
那他的忍辱負重,可能就遙遙無期了。
伯嚭上前一步,恭敬開口“王上,此舉不妥。”
“士可殺,不可辱。”
“範蠡大夫在諸國中遠近聞名,做宦官,多有不妥。”
“如今,吳越議和,越國奉我吳國為尊,越王更是處處謙卑恭順。”
“我吳國泱泱大國,折辱歸順的越國君臣,豈不是有損吳國的美名,令中原大國不齒。”
“且,越國境內尤不太平。”
“君臣遭遇傳到越國,難免會生波折,影響王上的計劃。”
“小小越國,不足掛齒。”
蓀歌無聲的笑了笑。
這話,越聽越可笑。
誰能想到越王勾踐最大的護身符,是吳國高高在上的王,朝堂上一人之下的太宰。
不得不承認,伯嚭摸透了夫差的脾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