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又指向王國中東部。
“憑什麼那些自詡老牌貴族的家夥能占據王國內最好的土地。”
“而我們，這些繼承了先民優點的薩北人卻隻能被迫棲居在這處苦堿之地？”
“薩北人有權利決定自己的未來。”
“比如向著肥沃且廣袤的中部進軍！”
塔米上前一步。
她在學城中看過一些關於斯瓦迪亞的資料。
那裡之所以會成為中立之地，可不僅僅隻是因為王國之間的武力製衡。
在古老的典籍中，那片位於大陸正中間的土地，有一個廣為流傳，卻沒有具體事例留下的稱呼——
——諸神的談判桌！
斯瓦迪亞人在那裡建國並非毫無代價。
所謂的中立向來是雙向的。
一直以來，斯瓦迪亞人就保持了中立的原則。
即便他們有著被譽為全大陸最強大的人類騎兵部隊。
足以對抗任何王國的騎士聯軍而完勝之。
他們卻從未對外動過乾戈。
當然，防守反擊又是另外一碼事了。
所以當塔米察覺到父親將矛頭對準斯瓦迪亞的時候，她就明白這會是個錯誤的決定。
有些路，前人沒有走過。
並不是因為前人愚鈍，沒有發現這條路。
而是那本來就是一條絕路罷了。
然而人們從來都不會從曆史中吸取教訓。
不過直白的爭論過於尖銳。
塔米的情商還沒有低到當眾忤逆父親的核心決策。
而且她這次的主要目的是為了說服自己的父親，在荒北皇城中推行教育。
隻見她的指尖劃過沙盤邊緣的那一處處節點。
“是的父親，力量是根本。”
但我們的力量從何而來？”
“靠著從各處聚居地源源不斷征召的士兵。”
“還是靠那些耗儘心血，鑄造魔能炮的工坊？”
“亦或是，那幾處還是靠與均衡教派合作才能勉強維持的農耕綠洲？”
“金不落皇城最新傳回的消息令人遺憾，同時也在替我們敲響了警鐘。”
“讓一座皇城震動，讓半神疲於奔命，讓市政癱瘓其實很簡單。”
“若我們荒北遇到此等亂局，我們依仗的‘鐵蹄’，除了更瘋狂的碾壓，能否提供一絲清醒的應對策略？能否理解敵人為何能如此精準地刺穿我們的弱點？”
她停頓片刻，讓話語的重量沉澱在冰冷的空氣中。
親王的眉頭緊鎖。
搖著頭反駁道。
“小塔米，這不是一碼事。”
“侵襲金不落皇城的斥候很強大。”
阿尤布親王死訊公開後，薩北貴族們也幾乎是同步就知道了消息。
不過自家女兒以此作為反麵例子，似乎話中有話。
正當他琢磨的時候，塔米又接著補充道。
“父王，我們在模仿力量，卻未能創造力量。”
“士兵勇悍，卻隻在刀鋒前思考。”
“坊間都在說他們隻認刀槍，不認爹娘。”
“城內的匠工或許勤勉，卻隻在圖紙上留下單調的思路。”
“祭司祈求神恩，新月教派的神威守護固然強大，但您應該比我更清楚，霍伯特主教所求的是什麼——那是戰爭帶來的利益分潤！”
“當神權開始覬覦世俗的指揮棒，當我們的根基被神恩而非技術支撐時，荒北究竟是陛下的堡壘，還是樞機團的祭壇？”
其實薩北人對新月教派的崇拜並沒有中部和東部同胞那麼深。
這一點從兩地的大區教會上就能看出。
無論是政治才是軍事，薩北貴族都要更加獨立。
不過這絲毫不妨礙，本地教會中樞那無處不在的小心思。
談及敏感話題。
塔米的聲音也陡然轉冷。
“在學城塵封的卷宗裡，我看到的不僅是魔法曆史，更是一個個強盛王朝和紀元最終腐朽的軌跡。”
“它們崩塌的根源，不是外敵的鐵蹄不夠硬，而是內部的智慧枯竭了！”
“人才隻能靠掠奪和收服，一旦失控，反成災禍。”
“知識被壟斷在教會和少數貴族的密藏與機密的工坊中，平民如外城區那些麻木又狂熱的麵孔，他們唯一的價值就是成為兵源或者低價值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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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被征兵之前，隻能長年累月的在城外從事毫無技術含量的工作。”
她深吸一口氣。
目光灼灼地看向親王。
“父親，真正的戰爭不是靠堆砌刀兵，而是掌控鑄造刀兵的規則！”
“魔能炮需要優化的符文陣列、魔能火炮的配方以及更精密的驅動核心，而非單純堆砌更大的炮管，投送更多的工質。”
“戰爭機器需要理解後勤調度、情報分析、戰略推演的大腦，而非更多狂熱的士兵。”
“糧食安全需要懂得土壤魔力激發、異種作物培育的農師，而非永無止境地索取與壓榨！”
塔米站得筆直，如她腦後盤踞的利落發辮，充滿力量感。
對於她的話，親王並沒有反駁。
而是饒有興趣地“哦？”了一聲。
“塔米，那你意思呢？”
似乎就在等自己的父親這麼問。
塔米公主早有腹稿。
“建立學校！”
“開啟教育！”
“教育絕不是文人雅士的吟風弄月，是在鍛造我們的未來！”
“是在鑄造知識工廠！”
“是在建立屬於您、而非神權的人才根基！”
“是要讓那些外城區裡，像今日溜進在臭水溝打滾的孩童能有機會成為理解魔能陣列的工程師、洞悉戰場變化的參謀官或是培育高產精麥的農藝師！”
她的語氣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
多次運用排比的手法，彰顯了她的決心和提議背後的種種優勢。
“請您準許我，就在這片以力量著稱的土地中心，建立‘荒北學識院’。”
“我們不教吟詩作畫，我們教授魔法符文學的基礎應用、大陸地理與資源勘探、基礎的魔能傳導與構造原理、甚至…是沙盤推演與簡單的後勤統籌。”
“讓學生能讀懂工坊圖紙，讓士兵了解手中武器的符文原理，讓更多人能思考如何讓這片荒蕪的土地自己長出麵包！”
“讓我們的力量，擁有它應有的智慧基石！”
塔米直視著親王沉思的雙眼。
這讓奧爾蒂斯親王有明顯的意動。
連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這個女兒有著煽動和演說的潛力。
“父王，大陸的局勢已如將沸之湯。”
“我們的鐵蹄或許能碾碎眼前的敵人，但唯有知識鑄就的脊梁，才能支撐荒北皇城立於不敗之地。”
“我要成為這片混亂大陸最終的主宰，而非下一個倒下的巨獸！”
“請給我這個機會，為荒北的未來，鍛造這柄知識的利劍！”
停頓了片刻，親王微笑道。
“行了，說這麼多你嘴巴都要乾了吧？”
“我同意了，放手去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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