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色旌旗招展,繽紛紙片飄舞。
到處人山人海,歡呼震耳欲聾。
整個星球都在慶祝這場勝利凱旋。
自從野獸戰爭爆發以來。
王座世界共舉行了三次勝利遊行。
第一次,帝國海軍在維斯佩裡爾斯星係的聖克圖斯星港摧毀了一顆戰鬥月亮,帝國海軍為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三支主力艦隊幾乎全滅,即便如此,至高領主海軍上將蘭鬆依然要為這場慘勝歌功頌德大肆慶祝。
第二次,白色疤痕和最終高牆的星際戰士聯合攻占了降臨泰拉軌道的這顆戰鬥月亮,解除了歐克獸人兵臨首都城下的危機,時任帝國總指揮和基裡曼勳爵的烏多下令進行了一場盛大的遊行,目的是為提振士氣。
第三次,也就是現在的這一次。
慶祝野獸戰爭徹底結束。
而在傅青海看來,隻有這一次勝利遊行是真正有意義的,野獸的威脅被徹底地終結了,之前兩次勝利遊行多少都有點半場開香檳的味道,還沒贏得最終勝利就迫不及待地大肆宣揚慶祝,政治作秀大過實際意義。
這次勝利遊行也是規模最宏大的。
前麵兩次勝利遊行主角分彆是帝國海軍和星際戰士,而這一次,人類帝國幾乎所有軍事序列都出現了。星際戰士的各個戰團,帝國海軍的各支艦隊,還有帝國衛隊的各個兵團,都派出了代表參加這次遊行活動,包括機械神教也派出了騎士和泰坦的代表。
完整地展示出了人類帝國的盛大軍威。
而在遊行隊伍之中,最特殊的那支部隊,當屬走在遊行隊伍最前端的一支全由女性組成的八十多人的部隊。她們身穿暗金色的貼身動力盔甲,手執雙手大劍或者其他各種武器,扣著遮住了半臉的麵罩,神秘氣質撲麵而來,但又有些令人似曾相識的感覺。
“……寂靜修女!”
觀摩人群之中終於有人想起來了。
他們指著寂靜修女隊伍詫異說道。
人群頓時開始議論紛紛。寂靜修女和禁軍曾經做為帝皇的左右手而聞名於世,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寂靜修女便慢慢地淡出了泰拉民眾的視線,禁軍也藏於深宮中不再現身。這是一千多年之中寂靜修女首次參與勝利遊行,出現在了王座世界人民的視線裡。
而這就是傅青海的目的。
這個決定遭到了不少帝國官員的委婉質疑,但他依然堅持,他就是要寂靜修女堂堂正正加入遊行隊伍,並且還要走在所有帝國軍隊的最前麵。寂靜修女是野獸戰爭勝利的最大功臣,傅青海就是要以這種方式宣告這支曾被高領主放逐的特殊部隊的回歸。
警戒修女,遺忘騎士,凱瑞爾·卡索琳,作為現存職級最高的寂靜修女,理所當然地作為代表走在了修女隊伍的第一個。
迎著禁衛大道兩旁擁擠著的百萬人的目光注視,這位直麵過無數惡魔的寂靜修女不禁感到呼吸急促,情緒一時難以言表,身體還在機械性地前進,眼前一切景物卻已開始模糊不清,熱淚難以抑製地充盈著眼眶。
為帝國和帝皇奉獻一切,與亞空間惡魔和非法靈能者殊死戰鬥,最終結局卻是遭到放逐,那種遭到背叛的憤怒和悲傷,不可接觸者們心裡的委屈和苦楚隻有自己清楚,寂靜修女沒有直接造反都算她們太忠誠了。
如今,一切屈辱都被洗刷。
青山·可汗作為人類聯軍實質上的總指揮官,自己都沒有走在遊行隊伍的最前方,而是將勝利的最高榮耀歸於寂靜修女。
此時,對於這群被放逐者來說,帝皇第一,青山第二,她們對於青山·可汗的忠誠已經超越了人類帝國的所有機構部門。
緊跟在寂靜修女會後麵的便是鐵浮屠戰團,青山·可汗走在最前,被作為儀仗隊和親衛隊的第一連隊的鐵浮屠終結者們包圍簇擁著,雕飾華麗精致的戰術無畏裝甲和鋒刃直插天空的巨大動力馬槊,給人一種甲胄鏘鏘如山、刀戟晃晃如林的威武霸氣感覺。
而在這群鐵浮屠終結者身後,才是真正讓圍觀的泰拉民眾驚恐震撼的東西。
一輛大型履帶工程拖車,車鬥是一塊寬闊的平板,平板上橫陳著一具十多米長的巨大綠色異形屍體。屍體胸腔連同裝甲被某種未知的力量壓扁成了薄薄一片,這或許是它的死因。即便如此,整具屍體的龐大尺寸依然超出了很多人對歐克獸人的固有認知。
“王座在上,那是什麼東西?”
“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野獸?”
“難以置信,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圍觀人群之中爆發出了陣陣驚呼。
一隻歐克獸人,一種在常規陸地重力和有氧大氣環境中生存的生物,竟然能夠長到比一台騎士機甲還要高?這種發現顛覆了人們對生物學和物理學的傳統固有認知。
儘管這頭巨型獸人已經躺在拖車平板上麵不再動彈,但是光看這具被膨脹綠色肌肉和粗蠻厚重裝甲裹滿了的異形屍體,就能大概想象得出,它在戰場上麵究竟是多麼可怕的一個敵人,具有怎樣的恐怖破壞力。
龐大的野獸屍體的出現,為普天同慶的遊行氛圍裡渲染上了一絲驚恐的感覺。
而這,這也是傅青海的目的之一。
根據薇拉·諾拉描述,原著裡麵,人類聯軍凱旋回歸之後,還帶回來了一隻特地俘虜的普通獸人,遊行結束,塞恩當著上百萬的泰拉民眾的麵,將這隻獸人儀式性地斬首了,以此宣告野獸戰爭徹底結束。
傅青海不打算舉行類似儀式。
他也不認同塞恩的做法。
他直接將最完整的一具野獸屍體赤裸裸地展現在了泰拉民眾眼前——若非獸中之獸在歐克靈能的失控爆炸中灰飛湮滅了,他甚至想把那頭“綠皮帝皇”的屍體展示出來。
至於其他幾隻野獸,屍體不算特彆完整,它們因為黑洞手雷或者靈能爆腦而死,都缺失了部分或者整個腦袋,隻有恩丁巢都世界上空那顆戰鬥月亮裡麵僥幸斬殺的那隻野獸的屍體最為完整,作為展示效果最好。
回過頭看整個野獸戰爭期間人類帝國的輿論操作,無論是封鎖帝國之拳戰團團滅的消息,甚至不惜弄虛作假,還是選擇斬首示眾一隻普通獸人作為戰爭結束的象征和標誌,所有宣傳口徑的內在邏輯都是一樣的:
隻報喜,不報憂。
隻會不斷宣揚渲染,帝國如何強大如何戰無不勝,敵人如何脆弱如何不堪一擊。哪怕已經贏得了戰爭的最終勝利,也不敢向民眾展示敵人最真實的麵貌,理由無非就是烏多一遍又一遍的已經講爛了的那套邏輯:
擔心恐慌情緒蔓延,擔心流言蜚語四起,擔心這擔心那,擔心民眾因此喪失了對於人類帝國和這場戰爭的信心……雲雲。
而在傅青海看來,這種思維方式反映出的一個事實就是:高領主們對於統治這個國家缺乏最基本的信心,他們畏懼一切負麵消息,因為他們認為這些都會動搖他們的統治根基和政府權威,所有見諸報端的消息都必須是贏,區彆隻是小贏、中贏和大贏。
仿佛偌大一個人類帝國,是一個完全建立在虛幻的不斷勝利之上的謊言帝國。
傅青海的觀念不同於高領主。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的憂患意識,很早便出現在他的價值文化體係裡麵,很多古代先哲甚至認為擁有一個“敵國外患”是國家長久存續的必要條件之一。傅青海向王座世界的普通民眾和統治階層都赤裸裸地展示出了野獸屍體,此舉正是為了告訴他們:
和平永遠是暫時的,在這個殘酷的宇宙中,戰爭從未結束,威脅從未消失,如果仍沉湎於內部的勾心鬥角和爭權奪利,類似野獸這樣強大恐怖敵人遲早還會卷土重來。
當然,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即便是如此強大的敵人,最終結局仍然是被星際戰士斬殺,也是向民眾證明了,阿斯塔特修會依然具備保衛帝國不受任何外敵侵略的能力。
……
喜馬拉雅區域,泰拉皇宮內城。
刺骨的嘯風夾雜著寒冷的雪粒,刮得臉龐皮膚生疼。傅青海率領著遊行隊伍走到了禁衛大道的儘頭,來自人類帝國各個軍事序列的代表們在階梯前停了下來,傅青海則獨自一人一步一步踏上無儘階梯,寬大精金披風在身後的石階上拖出一段一段折痕。
最終他在皇宮大門前麵停下腳步,轉身向後回望,延綿而擁擠的巢都城市在他眼前鋪展開來,隱約還能看到天空中殘留的數條彩色尾跡,以及時不時綻放的絢爛煙火。
傅青海收回了目光,轉頭看向前方,宏偉永恒之門正在緩緩向內打開,身披著華麗耀金動力盔甲的禁軍手執長矛排成橫排在門兩側列隊整齊,仿佛已經在此等候多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