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尹問清楚了事情的由來,他知道這件事已經引起了百姓的關注,輕忽不得。
他本打算去請示太子,可是,梁浩然嚷嚷著,事情拖延不得,一旦拖延了,說不定林家得到了消息,就會銷毀罪證。
京兆府尹隻得帶著梁浩然,匆匆趕往林家的莊子上。
林宏盛正在內閣忙於公務,有小廝匆匆來報,林宏盛聽得一頭霧水,他們林家對當今皇上行巫蠱之術?這話從何說起?
林宏盛趕緊坐上馬車回府,想問問府裡的人知道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可他剛走到半路,就聽下人回稟,京兆府尹帶人去了莊子裡。
於是,林宏盛便改道去莊子裡。
隨著離莊子越來越近,梁浩然心中百感交集。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他沒有彆的選擇了。
梁浩然隨著京兆府尹來到了莊子上,守門的小廝過問情況,朱媽媽趕緊迎了出來,問道:“大人,你們這是乾什麼?”
京兆府尹繃著臉說道:“有人檢舉揭發貴府在此處對皇上行巫蠱之術,職責所在,本官不得不來一趟。”
朱媽媽頓時驚呆了,巫蠱之術?怎麼可能?!
京兆府尹朗聲吩咐道:“來人,將林家莊子上的人全部看管好,誰都不許動。你們兩個跟本官過來。”
然後,京兆府尹問梁浩然:“你說那符咒埋在什麼地方?”
梁浩然默默地往前走著引路。他之前就偷偷觀察過了,林府莊子上隻有這麼一棵粗壯的大槐樹。
朱媽媽攔住要往主屋衝的官差,說道:“我家姑娘在屋子裡麵,請你們不要進去,免得衝撞了我家姑娘。”
為首的一名官差說道:“我們此刻是在查案子,而且你家四姑娘牽扯其中,我們正要找她呢。”
朱媽媽依舊攔著:“你們胡說八道,我家四姑娘這幾日一直在這裡,規規矩矩,怎麼可能牽扯什麼案子?!”
一名官差惱怒起來,吆喝道:“好你個刁奴,在此阻攔我們,拖延時間,是不是好讓你家主子逃跑啊?!”
朱媽媽護主心切,正要辯解,就見林婉榆從屋子裡緩步走了出來,她站在廊下,紅著眼眶,喚道:“梁公子,你這是要乾什麼?”
梁浩然此刻聽見林婉榆的聲音,不由得身子一顫,他深呼吸兩下,抬起頭來,直視著林婉榆,裝出正義滿滿的樣子,憤然道:“林家四姑娘,你平日怨懟皇上也就罷了,居然哄騙與我,讓我從和尚那裡取什麼符咒。”
“若不是我留了個心眼,覺得那符咒不對勁,我恐怕如今還埋在鼓裡,被你當槍使呢。你可知,我朝一向忌諱巫蠱之術,何況你詛咒的人,是當今聖上。如今,京兆府尹在此,你還不趕緊老實交代,悔過自新,以求朝廷寬大處置嗎?!”
林婉榆的腦子嗡嗡直響,她呆愣愣地看著梁浩然的嘴唇上下紛飛,心哇涼哇涼的,手心裡沁出來許多汗。
她死都想不到,梁浩然平日滿是甜言蜜語的嘴裡,居然能說出這樣狠毒的指責。
林婉榆呆住了,一時之間居然忘了反駁。她捂著自己的胸口,身子搖搖欲墜。
朱媽媽見狀,心疼地上前來攙扶住了林婉榆。
梁浩然低下頭,趁機快步走到了大槐樹跟前,指了指東南方向。
官差仔細查看了一下,抱拳對京兆府尹說道:“大人,此處的土的確有剛被翻動過的痕跡。”
京兆府尹走近些,看了看被翻動過的地方,雖然翻土的人細心地將土重新歸位踩實,並把草重新種了回去,可是,新翻過的土就是新翻過的,怎麼可能瞞得過他們這些辦慣了案子的老手?
京兆府尹扭頭看向林婉榆。
林婉榆臉色煞白,眼神躲閃,一看便知道她此時很是緊張,心虛極了。
京兆府尹已經心如明鏡。
他沒有想到,百年世家的林府竟然會毀在這樣一件事情上,林首輔已經位極人臣了,隻怕今日就要大廈傾倒,風光不再了。
京兆府尹吩咐道:“把這裡挖開吧。”
官差們拿來鐵鍬,開始挖土。
林婉榆這時候已經想明白了,她上當了。
梁浩然送來的那個奇怪的符咒,居然是詛咒皇上的巫蠱之術。
此刻,那個小木盒,就埋在大槐樹底下。
林婉榆直後悔,她真不該把梁浩然寫給她的字條毀掉,如今,就算她指認是梁浩然騙了她,官差們十有八九也不會信。
因為梁浩然帶著官差前來,已經占了先機。
林婉榆看向梁浩然,她的眼睛裡充滿了恨意。
土一點一點被挖了上來……
林婉榆的心越來越緊張。
她突然怒吼一聲,快步跑到梁浩然跟前,俯身抓住梁浩然的手,狠狠地咬了下去。
梁浩然的手掌生生被咬下來一塊肉。
鮮血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
梁浩然咬著牙,一聲都不呼痛。
官差們趕緊攔住了林婉榆。
梁浩然忍著痛,咬牙道:“林婉榆,我知道你恨我,可是,忠字大於天,在對朝廷得罪忠心和情愛之間,我梁浩然隻能選擇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