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印刷廠,越南佬,義氣
一頓茶喝得甚是和諧。
相談甚歡……
孫立文心裡的顧慮也全部放了下來,對於眼前年輕人再沒有了一點輕視的想法。
對方談吐穩重,對於自己的介紹也是認真傾聽,沒有一丁點焦躁,偶爾提出的建議更是讓他眼前一亮。
特彆是對方對排版的提議,更是讓他深表認同。
版麵一張臉,標題一雙眼。
這句話完美詮釋了報紙的排版。
報紙銷量怎麼樣?怎麼提升市民的閱讀興趣?怎麼樣讓報紙看起來一目了然?
排版都是重中之重。
孫立文抬眼看著李安,語氣誠懇:
“李先生,今天和你聊天倒是讓我受益頗多,完全不像你嘴裡說的那樣,對報紙了解甚少。”
李安的回答依舊慢條斯理:“沒有,孫主編過譽了。我是開報紙檔的,關注點是攤位上各大報紙的銷量。通過各大報紙的銷量對比,偶有心得,對報業確實算得上門外漢。”
孫立文臉上露出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
他笑著道:“李先生,報社相關的情況該介紹的我已經介紹了,我帶你去看一下印刷廠和報社。”
“好啊。”
李安欣然點頭。
“那就走吧。”
“嗯。”
李安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儘,站了起來。
出了茶樓,兩人坐著黃包車一直來到了油麻地的洗衣街。
“遠方日報是五一年創刊,當時沒有自己的印刷廠,是由商報印刷廠代印。讓人代印,每次隻能等商報印好,才會幫我們印刷,經常要等到淩晨兩三點。所以到五六年的時候,我就把報社賺的錢投資了廠房。”
孫立文帶著李安穿過一條小巷,他指著眼前並排的平房。
“這裡房價便宜,我買了四間,一間作為報社的辦公地點,三間翻新改造成排字車間,擺上鑄字機和壓板機。”
孫立文邊介紹,邊領著李安走進掛著‘遠方日報’牌匾的廠房。
廠房堪稱簡陋,三間平房打通,大概三四百平的空間,看上去著實有些窘迫。
裡麵機器轟鳴!
剛一進去,濃烈刺鼻的油渣味道撲麵而來。
幾台老式風扇轉動,大開的窗戶保持著通風換氣。
進門處擺著兩張操作台,三四名識字的女工按照文章將鉛字排版。
“孫主編。”
不時有工人喊道。孫立文則是點頭致意。
“我帶伱去看看印刷車間。”
說完,孫立文態度殷勤的領著李安往裡麵的印刷車間走去。
這個時期,印刷廠用的是活字印刷。
鑄字機鑄出鉛字,由手巧的排字工人按事前撰寫的新聞稿將鉛字排版,然後印刷壓板。
“由於資金問題,之前的印刷器械都是買的彆人印刷廠淘汰的二手機器。隨著報紙銷量提升,鑄字機可以將就,但老式印刷機的產量已經逐漸跟不上了。這是上個月新買的印刷機,每小時可以印二千份報紙,完全能滿足報紙的發行。”
孫立文介紹道,
機器轟鳴,一份份報紙被整齊的印刷出來。
李安手上拿著一份油墨未乾的報紙。
“孫主編,現在遠方日報的銷量怎麼樣?”
孫立文紅光滿麵:“平均每天能有三萬份報紙。”
“還不錯。”
李安點了點頭。
六零年代時,本港人口三百萬左右,因受上一世代嬰兒潮的影響,一半人口低於二十五歲。
刨除受眾人群,看報的人群大概有四五十萬人。
六零年,全港報紙中、英文、日、午、晚),共有近五十家,銷量方麵,全港每天報紙有五十萬份左右。
之後逐年增加,到八零年的時候,已經飛升到一百八十萬份,以當時全港人數計算,平均每三人擁有一份報紙,足以見報紙對社會影響力之巨大。
現如今每天三萬份的銷量,確實還可以。
其實李安並不指望,靠報紙來發家致富,他看中的是報紙對社會的影響力。
掌控一份喉舌,從而能引導輿論。
“我出錢出力,以後報社的發展就靠孫主編了,我相信遠方日報未來的銷量一定會持續攀升。”
“那是當然。”
孫立文臉上帶著自信的笑容:
“李先生,我帶你去報社辦公的地方去看看,給你介紹一下報社的員工。”
……
……
另一邊,馬少霖兩兄弟來到城寨也沒有閒著。
龍成虎一離開,兩人就來到了新街。
鼎爺會館。
“鼎爺。”
“鼎爺。”
“坐。”
駱駝鼎伸手示意,坐在椅子上,語氣平淡:
“油麻地的事我聽說了,王佬吉已經退隱江湖,字花檔的生意也交給你們兄弟打理,不再過問江湖上的事,金牙駒還讓人殺了他,做的太過分了。不過你們也有錯在先,讓陳阿十過海去石塘咀做掉金牙駒,算是壞了江湖上的規矩。”
馬世豪麵色有些不岔,馬少霖給他使了個眼色。
抬頭看向駱駝鼎,微微頷首,臉上露出一副受教的表情。
“鼎爺說的是,是我們有錯在先,才讓金牙駒找到了借口。”
駱駝鼎心中思量,開口道:
“油麻地的地盤沒有了,你們就待在城寨吧,就算是金牙駒的人過來,在城寨怎麼也得給我幾分薄麵,不敢太過分。”
“謝謝鼎爺了。”
馬少霖麵露感激。
大家都在九龍混飯吃,雖然駱駝鼎一直待在城寨,但和王佬吉也算相識。
隻是很明顯,駱駝鼎並不想摻和其中,第一句話就將後話堵死了。
“李安說過,隻要是在城寨,金牙駒的人不會來找我們麻煩。”
駱駝鼎端著茶杯的手一頓,臉上有些不太好看:
“他確實有這個底氣,在九龍城寨就連我們都要看他臉色吃飯,沒有他點頭,可能金牙駒的人都進不來城寨。”
馬少霖察言觀色,又說了一句:
“金牙駒逼得緊,港九已經沒了我們兩兄弟的容身之地,剛好李安想要我手中報社的股份,我就跟他做了這個交易。”
“這樣啊……”
駱駝鼎臉色好看了許多。
場麵話該說的已經說了,馬少霖也不再拐彎抹角:
“城寨怎麼說也是鼎爺的地盤,這次我們兩個晚輩過來,除了拜訪,也有事相求。”
“什麼事?”
“隻是一點小事。”
馬少霖神色有些黯然:“我們是乾爹養大的,他的仇不能不報,但我們兩兄弟卻是身單力孤。我聽說城寨有不少亡命徒,希望鼎爺幫我們介紹一些身手不錯的。”
駱駝鼎沉吟了一會,最終點頭答應:
“可以。”
同行是冤家。
港九市場就這麼大,想掙錢當然就要搶地盤了,而九龍和港島的撈家也一向多有爭端。
他和金牙駒又沒什麼交情,一點小忙他也不介意幫忙。
“論到心狠手辣,當然得是越南佬了。這班越南佬窮怕了,逃港過來各個不怕死,隻要給錢,動起手來六親不認,對方就是自己老豆,都能下得去手。”
馬少霖眼睛一亮,毫不猶豫地道:“隻要夠狠,身手好,其它都不是問題。”
“那就沒問題了。”
駱駝鼎抿了一口茶水,接著說道:“我會讓人介紹你去找阿輝,他是掮客,要幾個人你們跟他說。”
divcass=”ntentadv”“謝謝鼎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