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已經達成,高傑眼看著萬民軍鋒銳營的騎兵從兩翼包抄而來。
“撤!”
高傑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僅存的三百餘名親衛甲騎沒有絲毫的猶豫,在撤退的金聲響起的下一刻便已經是紛紛勒馬撤退。
撤退的時候,不少的失去了戰馬的騎士也被隊友拉了上來。
不過仍然有一些因為衝鋒失去了戰馬的騎兵,沒有來得及趕上撤離。
高傑握緊了手中的韁繩,但是卻沒有停下撤退的腳步,而一眾親衛甲騎也俱是向後撤退同樣沒有回頭。
這些失去了戰馬沒有辦法撤退的騎兵們,目送著遠去的大部隊。
沒有人哀求,也沒有人咒罵,他們隻是沉默的拿起了手中的武器,緩緩的靠攏在了一起。
在衝鋒的時刻,他們每一個人都已經是將生死置之度外,他們清楚後果有什麼。
和他們站在一起的,還有不少來不及撤走的潰兵。
眾人相互攙扶著,依靠著,目視著前方快速湧來的鋒銳營甲騎。
求饒,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不可能換來一條活路。
死亡,已經是既定的事情。
他們惟一能做的,就是站著死在戰場上,保全最後的一絲尊嚴。
鋒銳營的甲騎陣列轉瞬已至。
沒有奇跡發生。
戰場之上,人的性命,與螻蟻的性命並沒有多少的區彆。
他們的抵抗甚至沒有掀起多少的浪花,便已經被衝鋒而來的鋒銳營甲騎所淹沒。
而跟隨著高傑撤退的一眾騎兵也並不順利。
從兩翼包抄而來的萬民軍鋒銳營甲騎終究是咬住了他們的尾巴。
雙方的騎陣之中不斷有箭矢掠空而起,而隨著箭矢的落下,也不斷有戰馬失足倒地,以及騎士從馬背之上摔下。
高傑駕馭著奔馳的戰馬,手中的握著弓箭。
右側,萬民軍鋒銳營騎兵已經是斜剌裡殺將而來。
他們看到了他的將旗,想要封死他們的撤退的道路,將他永遠的留在這裡。
羽箭飛射而來,距離已經十分之近。
距離高傑最近的幾名親騎拚了命的向前,為高傑擋下了致命的箭矢,但是他們也隨之跌落下馬,就此被淹沒在騎陣之中。
高傑身上的甲胄已經中了數箭,所幸他的甲胄厚實,那些箭矢多是拋射而來,所以並沒有能夠透甲。
但是隨著距離的接近,箭矢的威脅正在逐漸的變大。
“將軍。”
高傑聽到有人叫了自己一聲。
循聲望去,出聲的人是他麾下的一名百總。
那人原本的名字叫做黃玉,是從陝西便跟著他的一名老兄弟,跟了他整整十一年。
“保重。”
沒有慷慨激昂的話語,沒有熱血沸騰的言語。
黃玉拔出了腰間的馬刀,放緩了馬速。
在他的身側,一眾屬於他局下的騎士也是一同放緩了馬速。
而後數十名騎士在黃玉的帶領之下,迎頭撞上了那支斜衝而來的鋒銳營甲騎。
金戈交擊,喊殺聲如潮。
高傑死死的咬著牙關,他的渾身發顫,心中滴血。
那是他的兵,那是從七十二營的隊伍裡一路跟著他的兵!
高傑用儘全力回過了頭,拚了命的揮舞手中的馬鞭,驅策著座下的戰馬。
他的心中清楚,他不能辜負這麼多的人犧牲!
在兩翼的萬民軍鋒銳營甲騎幾次截擊,都被化解。
眼見著那隊膽大妄為衝擊軍陣的靖南軍騎兵即將突出重圍。
跟隨在後方的張成義已經是怒不可遏。
“將軍!”
一直跟隨著張成義向前衝鋒的副將駕馭著戰馬,抵到了張成義的近前,大聲的嘶吼著。
“不能再衝了!”
“靖南軍的援軍已經到了!”
就在不斷的追擊之下,他們越發的迫近靖南軍山東鎮的第二道陣線。
第二道的陣線是一道狹長的壕溝的形成,在壕溝的後方還有一道道立起的柵欄。
而山東鎮的銃手們已經站在柵欄之後嚴陣以待。
一杆杆冰冷的火銃從柵欄的縫隙之間伸出。
中央的棱堡已經打開了堡門,準備迎接著己方騎兵的撤退。
而在棱堡之上的堡牆之上,更多的火銃從其中伸出。
陽光照耀之下,甚至還能看到堡壘之中夾雜著不少的火炮。
再衝下去,就要進入敵軍的射程之中。
“滾!”
張成義一把推開了身側的副將,神色越發的陰沉。
他並沒有被怒火吞沒了理智,他看到了不遠處嚴正以待的山東鎮銃兵,也看到了右側,一支規模龐大的靖南軍甲兵正從東麵橫推而來。
他的雙腿再度發力,驅策著座下的戰馬再度加速。
兩翼的騎兵截擊雖然沒有成功,但是他們已經咬住了靖南軍騎兵的尾巴。
高傑就在他身前不到五十步的距離。
高傑是靖南軍西陣的主將。
隻要擊殺了高傑。
必然會嚴重的挫敗山東鎮的士氣,同時使得山東鎮失去主將的指揮。
屆時山東鎮的崩潰,隻在旦夕。
局勢已經僵持的太久了。
久到如果他們再不能打開局麵,可能萬民軍就將不複存在。
這樣千載難逢機會,他怎麼能夠放過。
“壓過去,給我壓過去!”
張成義拋棄了手中的馬槊,取下了鞍旁的弓箭。
“就算是死,都要給咬死他們!”
張成義咬牙切齒,怒發衝冠。
靖南軍的戰馬優良,但是終究是先經曆了一次中途的奔馳,又經曆了一次強力的衝鋒,戰馬的體力已經嚴重削弱。
而萬民軍鋒銳營的騎兵卻是一直以來養精蓄銳,馬力充足。
鋒銳營的鐵騎如同勾魂使者的幡旗一般,不斷收割著落在後麵的山東鎮騎兵。
距離再一步的被拉近,從原先五十步的距離變成了三十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