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夫婦都受重傷了,也不知道您在擔心什麼。”趙良旭冷哼,“父親,您未免太謹慎了。”
“齊王是沒什麼能耐,但他身邊有齊王妃。”趙尚書道,“齊王妃是武安侯一手帶大的,才智武藝都不容小覷。”
“父親,你怎麼還怕上一個小丫頭了?”趙良旭笑,“一個婦道人家,還能想到是我?”
“你太自負了,不應該小看任何人。”趙尚書歎氣,“就連齊王……也不能……”
“您膽子真是太小了,他不過是個傻子。”
“你為何說他是傻子?”
“京城誰不知道,林珩呆傻?”
“哼,有什麼依據嗎?”趙尚書冷笑,“齊王殿下幼時,也是聰慧至極的……”
依據?為什麼呆傻?還不是因為誰跟他說話,他都不予理會,就自己一個人,呆呆的盯著某處發呆。跟他無法交流,他甚至沒有喜怒。
這可不就是傻?
但趙良旭這次沒有反駁,隻是默默的跪著。
趙尚書按著胸口,重重的歎了口氣,轉身離開,隻留下一句話——
“看好少爺。”
夕陽西下,祠堂內點著百根蠟燭,燈光影影綽綽。
趙良旭緊繃著臉,一隻手不安的摩擦著。
他賭癮很大,此刻滿腦子都在懷念賭場的骰子、熱鬨的呼喊。
“咚——”
似乎是石頭擊打窗戶的聲音。
趙良旭耳朵微動,起身朝那方向走去。
他微微拉開窗戶,看到一張俊俏的小臉。
“小聲?”
“趙大人,對不住。”少年尖聲尖氣的道歉,“若不是我,您也不會被趙老爺封在這裡了。”
“不怪你。”趙良旭搖頭,“也是我太想玩了。我已經好久沒出去了……”
其實也不過三日,但這三天對於他來說,度日如年。
他曾找府內小廝玩,但小廝礙於他的身份,總是主動輸給他,實在無勁。
“那大人現在……還想出去嗎?”少年目光認真。
“我怎麼能出去?”趙良旭抿了抿唇,“阿聲,你有辦法嗎?”
他已經三天沒碰骰子,他感覺渾身有數千隻螞蟻在亂爬,難受死了……
“嗯……”陰柔少年點了點頭,“可以,但大人……若是被趙尚書發現……”
“他不會發現的。”趙良旭道,“太子將金鷹司的主力全調到他身邊了,齊王齊王妃都是不行事的。我也隻在晚上出去,他們不可能有人大半夜還盯著我。”
“這……”
“快!小聲,幫我出去。”
……
夜幕幽深,伸手不見五指。
“王爺,有人出來了!”阿風壓抑著激動的心情,低聲對林珩說道。
兩人從早上開始便一直盯著趙府,直到現在趙府才有這麼點風吹草動。此刻兩人正躲在趙府後門外一個買糖餅的小鋪內。
糖餅鋪的老板已被兩人收買,如今正點著頭,坐在椅子上。
這個點已經沒什麼人了,但這倆人花了大價錢,要在鋪中等人。不用點燈,不用伺候人,還有錢,他當然欣然答應。
聽方才打更的人喊,現在應該子時一刻了。
糖餅鋪老板要睡不睡的,正打算打個盹,那兩人便起身離開了。他擦了擦口水,忙收拾收拾關門。
林珩沒有什麼跟蹤人的技巧,還是阿風處處帶著他,兩人才沒被發現。
為了隱蔽一些,兩人身上皆穿著帶有補丁的衣服。加上兩人身子都非常瘦,看上去營養不良,像兩個乾淨的乞丐,一路上竟也沒被人發現端倪。
方才從趙府出來的黑袍人走的很快,兩人緊趕慢趕才追上。
黑袍人左拐右拐,走到一條暗巷,進入賭坊。
林珩下意識想進去,卻被阿風製止。
“王爺,莫要打草驚蛇。”
“那怎麼做?”林珩不解。
“我們在這個地方多觀察幾天。”阿風說著,尋了個隱蔽角落,拉著林珩坐到那。
初春的夜晚帶著彆樣的寒氣,涼風刺骨,直凍得人哆嗦。
兩人蜷縮在角落,瑟瑟發抖,看上去真就與乞丐無疑。
“王爺,想要了解事情的真相,就要站在暗處觀察。”阿風一邊搓著胳膊,一邊說道,“要讓自己成為局外人,因為,隻有局外人看的最明白。”
林珩眼中露出些許迷茫。
“我們這幾日,就不跟他了。”阿風說道,“我們每日都在此處蹲著,看他是不是每日都來。這樣,既不會被發現,又能一直觀察他。”
“萬一他去彆地方呢?”
“他不會去其他地方。”阿風篤定,“王妃娘娘不是讓金鷹司派人在各個賭坊看著嘛。”
“那這……”
“這個賭坊,因為在暗處,鮮少有人知道,所以沒有布置金鷹衛。”
林珩看著他,眼底深得如一灘死水。
他沒說話,隻是靜靜的望向那座賭坊。
月色皎潔,灑滿整個大地。
兩人等了許久,直到天色泛白,晨曦照耀,那黑袍人才出來。
按阿風所說,兩人沒動地方,在原位置假寐。
黑跑男果然沒注意到兩人,徑直離開。
“王爺,記住這個馬車。”阿風掀開眼皮,看了一眼,“今日去參加梁尚書吊唁,可以確定是不是趙府的。”
今日是梁尚書吊唁下葬之日,本來應當要早些,但因案子有疑點,梁尚書的屍體一直未得到安葬。直到最近,這案子才塵埃落定。
程慕清沒打算參加,當初也就跟他提過一嘴,便沒再說要帶他去參加。
“王爺,走吧。”阿風站起來,“回去換一身衣裳,咱們去趙府。”
林珩抿了抿唇,“嗯”了一聲。
兩人回到齊王府時,天色已大亮。
林珩換了一身深藍色廣袖長袍,頭戴玉冠,走出靜苑。
剛一走出房間,他便瞧間朝自己走來的程慕清。
他心中歡喜,唇角也不由自主的上揚,“阿清。”
“你這是要去哪?”程慕清一臉不解,“穿的也太正式了。”
“去梁府吊唁。”
“啊?”程慕清像是沒反應過來似的,“王爺,你與梁尚書有什麼交情嗎?”
“沒。”
“那你……”程慕清頓了頓,他一向不關心這些瑣事,估計連梁上是誰都不知道。那此時此刻提這件事,“你是想調查誰嗎?”
林珩點點頭。
“我知道了。”程慕清彎唇一笑,摸了摸她的頭,“等我,我換身衣服就來。”
對於她的支持,林珩心臟頓時被溫柔填滿。
四月春風還很涼,但他卻覺得渾身充滿了暖意。
程慕清換了一身深藍色大袖,內裡搭配白色繡蓮花褙子。她頭上簡單挽了個發髻,插著根白玉簪。
畢竟是參加吊唁,她穿的很是低調,麵上也畫了淡妝。
她本來身上就帶著傷,加上這妝容,無論是誰,都會覺得她還生著大病。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bigeb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