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鷹司。
金鷹司一如既往的森嚴。
二人早已是金鷹司常客,加之最近林珩名聲大噪,守門的地鷹使隻走個形式,便將二人放進去了。
金鷹司最近似乎格外繁忙,二人被安排在外廳等候。
有地鷹使上前,給二人上茶。
二人坐在堂上,四周靜悄悄一片,沒有一點聲響。
程慕清緩緩端起茶碗,小口抿著茶。
“阿清。”林珩壓著聲音,“那個荀二……你是有意讓他跟著我們的?”
“畢竟受苦的是他孩子。”程慕清道,“他有權見一見凶手。”
林珩默默的點了點頭。
“這茶倒是清淡。”程慕清將茶碗放下,抬眼看門外。
門外,一群金鷹衛來回走動,看上去很是繁忙。
“最近京城又出什麼事了嗎?”程慕清望向一旁給端茶倒水的地鷹使。
地鷹使隻是笑笑,“不知,我們地鷹隻負責內勤。”
“哦。”程慕清一笑,她心中多少還是知道這句話是存疑的。但她一個外人,也不好多問什麼。
兩人又坐了許久,才等來蘇雅亦。
程慕清知道他忙,便開門見山,直接將那陰柔男子的畫像遞給了蘇雅亦,讓他幫著尋這個人。
“最好幫我去宮裡看看,說不定他藏在哪個太監堆裡。”程慕清笑嗬嗬的說著,一副開玩笑的模樣。
蘇雅亦細細看過,方才將畫卷收好,交給手下。
“你們最近也太忙了。”程慕清起身,“前一陣幫太子乾活,這一陣還幫他呢?”
“嗯。”蘇雅亦隻是點頭。
程慕清沒繼續問,而是與他道彆,帶著林珩一同離開。
高大的喬木佇立在庭院,樹冠嫩綠一片,鬱鬱青青。
“巴蜀今年是怎麼了?壞事一茬接著一茬,大壩再不修好,百姓不就遭殃了?”
“那的百姓遭殃,又不是你遭殃,緊張什麼?”
“那不是心疼那群百姓嗎?”
“……”
程慕清耳力好,與那幾名金鷹衛擦肩而過時,正好聽到了這兩句對話。
她麵無表情的繼續走,像沒聽見般。
馬車轆轆,一路行到陸記商行。
林珩見程慕清在這下車,心中有些不解,但身子已經跟上她的步伐,“阿清,來這乾嘛?”
“有點事想了解一下。”程慕清一邊說著,一邊往商行走。
兩人腳前腳後,步入商行。
程慕清直接亮出陸修給的令牌。
這令牌果然好使,當下掌櫃便一臉尊敬的弓著身,將她引到二樓小包廂中。
林珩自然不放心,跟著一同上了二樓。
幾人落座。
“夫人,是想買什麼消息?”掌櫃問她。
“想知道巴蜀現在是個什麼情況。”程慕清問道。
“這幾日,我聽京城的小官討論過。聽說是前往賑災的戶部尚書貪墨,導致巴蜀修築的大壩近日有些鬆動。巴蜀本就經曆過一次地龍翻身。眼看著過一陣汛期來臨,若再加上洪水,巴蜀那一帶,可算是要完蛋了。”
掌櫃說的通俗易懂,“所以近來,朝廷一直再說這件事。哦,對了,聽說這次今上準備春狩,也是為了以此祭祀,祈求上天庇佑。”
“那針對這件事,朝堂中說出個個所以然了嗎?”程慕清更關心這個問題。
“暫時還未聽到。”掌櫃搖頭,“唉,眼看著就要汛期了……也不知道巴蜀地區的百姓怎麼活。”
程慕清抿了抿唇,眼中帶著些許同情。
“唉……”掌櫃又歎了一聲氣。
“多謝掌櫃。”程慕清道謝,轉身與林珩一同離開。
兩人走出商行,程慕清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她默默登上馬車,一副抓緊回府的模樣。
“阿清。”
林珩站在馬車下,抬手拽住了她的衣袖。
“嗯?”程慕清回身看他。
“我們……去買些什麼吧?”
“哦……好。”程慕清沒拒絕。
“咳……”林珩淡淡的撇了今夕與明晨一眼,兩人很識趣的推到身後,留給二人空間。
街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鬨。
“阿清,你很關心巴蜀地區嗎?”林珩問。
“嗯。”程慕清點頭,“隻是覺得,那裡的百姓怪可憐的。若是大壩修不好,汛期來了,他們還怎麼活?”
她麵露不忍,好似自己就是那群可憐人。
林珩眼神有些迷茫,“為什麼不能活?”
他常年獨處,對於人世間的種種,還處在探索階段。
“如果大壩不好,擋不住潮水。汛期來臨,便會發洪災。”程慕清說道,“天災無法抵擋,洪水會淹了百姓的田,也會傷了百姓的命。”
“彆想了。”林珩依舊不大理解她的想法,為了讓自己不顯得那麼突兀,他轉移了話題,“會沒事的,大晉會被庇佑的。”
“嗬~”程慕清看向他,無奈的扯了扯唇。
兩人在街上行走,走到一買糖人的攤子前。
“阿清。”林珩指著兔子造型的糖人,“喜歡嗎?”
“嗯……”程慕清舔了舔嘴唇,“喜歡吃。”
“……”
怎麼和畫本子上的,有些不一樣?
林珩手指微僵,但很快便反應過來,轉身看老板,“能捏個我……和我娘子嗎?”
“哈哈~當然了!”買糖人的老板笑哈哈的點頭,“二位是新婚夫妻吧?還忸怩著呢?唉~多相處相處就好了,兩人彆不好意思……尤其是你,男子當更主動。”說著,他朝林珩擠眉弄眼起來。
林珩麵上淡定,但內心卻帶著些小慌張。
他現在還沒跟程慕清挑破那層窗戶紙。倒也不是他不想挑破,而是一直不敢確定她對自己的心思。
總覺得,她對自己好,就是因為同命相連的羈絆。
林珩這邊還在糾結,程慕清那方卻睜著亮閃閃的眼睛,盯著林珩的側顏。
他看糖人看的怎麼那般專注?程慕清心中默默粗糙,又乾咳了兩聲,希望引起林珩的注意。
但林珩卻咬緊了嘴唇,表情更複雜了。
他不會看出自己對他的心意了吧?程慕清脊背忍不住挺直,又想起前幾日給他的畫本。
他不會覺得,自己饞他身子吧?
程慕清大腦迅速轉動。
兩人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關係,因這一句話,瞬間又開始彆扭了。
那方老板也注意到二人之間的氣壓出了些問題,為避免惹禍上身,他低著頭,開始認認真真捏起糖人。
他乾這行許多年,很快便捏好了兩個糖人。
“公子。”
老板將兩個糖人遞給林珩。
林珩接過,將其中的男子糖人遞給程慕清。
糖人通體焦糖色,雖然與二人不像,卻有幾分神似。
程慕清雙手捏著木棍,笑了笑,“還挺像你。”
“嗯。”林珩手腕一斜,他手中的女糖人也與她手中的男糖人觸碰到了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