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
正經事是什麼?
正經事有兩件。
其一,沈廷鈞任晉州通判已經三年有餘,吏部考核每項都是“優”。而他做出來的政績也確實卓越,甚至到了耀眼的程度。
鑒於此,隆慶帝有意讓他早些回京——對,就是此番就將他留在京城,不準備讓他繼續外放了。
但想也知道,如今回京並不在沈廷鈞的計劃之內。
一來,他還準備回去晉州陪桑擰月兩年——不把媳婦娶進門,總也怕到手的鴨子飛了。
二來,大理寺卿即將致仕,陛下有意讓他到大理寺扛大旗。但大理寺的事情對於沈廷鈞來說沒有一點挑戰性。早已經熟練到骨子裡的東西,繼續做下去與他來說不過荒廢時間。
與其將時間浪費在那些卷宗上,他更希望嘗試一些有意義的事兒,做一些於國於民真正有益的事兒。
是以,沈廷鈞拒絕了隆慶帝的提議,決定繼續留在晉州任職。
但晉州委實太小了,區區一個通判也著實委屈他了,隆慶帝就有意給他重新調個位置,換句話說,就是給他升升職。
可具體升到哪裡,又升到什麼位置,隆慶帝心中也無頭緒。
這不,就將這件事情交給太子,讓太子和沈廷鈞好好聊聊,看能不能找出一個好去處來。
不說彆的,就說職位任挑任撿,就衝著這一點,隆慶帝對沈廷鈞的寵愛之意,就著實讓人羨慕嫉妒恨了。
但太子斷然沒有這些心思。
許是為君者麵對這樣能乾的臣子,總要多幾分偏愛。是以,不僅隆慶帝對沈廷鈞寵愛有加,就連太子,也是親近和縱著的時候多一些。
兩人商議起沈廷鈞的去向,但選來選去也沒選到個合適的。
不是距離晉州太遠,沈廷鈞不想過去;就是合適的位置上,現在還坐著人,而那人等閒還不能挪動。
如此琢磨了好些時間,兩人發現,竟是隻有晉州知州這個位置最好不過。
太子一拍掌,直接說“就這個吧。”
沈廷鈞抬眸看過來,“從正四品到正二品,這升遷未免太快了些,朝中那些大人們怕是不會認同。”
“沒事兒。”太子帶著玩笑的語氣說“儘管你之前當的是晉州通判,可做的是知州的活兒。這事兒朝廷的大人們也都知道,為此沒少彈劾你。既如此,你這次乾脆把這個位置坐實了,也省的他們繼續在父皇與孤麵前絮絮叨叨,吵的人頭疼。”
沈廷鈞“……”
既太子已經有了意向,沈廷鈞也不多推辭。
不過他今年還不足二十三歲……不足二十三的正二品大員……朝上那些大臣們想吵就讓他們吵去吧。
又說了一件重要的事兒,便是朝廷有意削弱各州府豪門勳貴的勢力。
開國時,為了維護國朝根基穩固,太祖皇帝對於各世家的勢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久而久之,世家做大,漸漸露出張狂的本性。
好在那時候太祖皇帝也坐穩了帝位,便出台了一係列政策,譬如非特定爵位不可世襲等,來削弱世家的勢力。
世家的權勢確實因此受到了遏製,但世家名下田畝過於眾多,甚至到了一個駭人聽聞的地步。在以良田為生,甚至田畝的稅收占據整個國庫的一半以上時,世家名下的土地因隻需要繳納很少一部分賦稅,就導致有許多人,以各種名義將自己的田畝掛在世家名下。更甚者,世家還會通過盤剝掠奪等手段,直接強占百姓名下的土地。
百姓走投無路,不得不賣身為奴。世家有了土地,又得到了大量勞動力,長久以來養肥了自己,成了國之蠹蟲。反倒是國庫中的賦稅,越收越少,與國計民生大大不利。
隆慶帝與太子想對世家開刀,可第一刀開在哪裡,這讓他們踟躇不定。
而若是整個晉州都處在沈廷鈞的掌控下……那不如便將地點選在晉州。
沈廷鈞與秦晟說定了此事,又在東宮中用了一頓晚膳。
眼瞅著再不走宮門就要落鑰了,秦晟這才止住了話頭,讓人親自送他出去。
等沈廷鈞回到侯府,天色早就黑透了。
可侯府的燭火卻通明,尤其在通往主院的方向,燈籠更是燃的亮堂堂的。
管家看見沈廷鈞進門,趕緊走過來見了禮,隨後將侯爺交代的話傳了過來。
沈廷鈞看了一眼主院的方向,輕應了一聲,隨即邁步往主院走去。
主院中,武安侯等到如今才見到長子回來,氣的吹胡子瞪眼睛。
他想立即就發作被兒子愚弄的憤怒,但二郎和三郎,以及玉雪可愛的嫡女瑤兒還在跟前。武安侯還不想嚇到孩子,便隻能強忍下氣,隨手指了張凳子,讓長子坐下。
等沈廷鈞坐好後,武安侯才壓著氣說“怎麼這個時辰了才回府?”
“與太子在東宮說事兒,太子又留了晚膳,便回的晚了。”
這是正事兒,武安侯聞言說不了什麼,更感覺憋屈了。
也就在他張口準備再說些什麼的時候,沈廷鈞不等他開口,率先一步將袖籠中的聖旨取出來遞過去。
武安侯一看那明黃的顏色,便感覺心驚肉跳。他問兒子“這是什麼?”
沈廷鈞一雙深邃暗沉的眸子看著父親,不緊不慢的說“陛下給兒子與靖安侯的嫡長女賜了婚,這是賜婚聖旨。”
本來賜婚聖旨是該有禮部與宮中的太監一道過去宣發的,但沈廷鈞等不及,便開口請陛下直接將聖旨交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