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殺人誅心
到了荀家來侯府下定那日,許是為表對這門親事的看重,吏部侍郎夫婦兩人竟親自過來了。兩人還帶了一個德高望重的的媒人,不是旁人,正是新昌侯府的侯夫人。
新昌侯府和武安侯府,都是太祖皇帝赦封的勳貴。兩家的老祖宗都以軍功起家,在朝中都有赫赫聲威。
不同的是,武安侯府急流勇退,在初代武安侯之後,所有子孫俱都棄文從武;新昌侯府的子孫卻代代從軍,現任新昌侯更是掌控東北邊防,至今仍是國之柱石。
還有一點巧妙的是,新昌侯府世子許知君,早年也被簡拔為太子伴讀,與沈廷鈞一道入宮當差。兩人都是太子的左膀右臂,又年紀輕輕就位高權重,且都因為各種原因,至今沒有一個子嗣……
不說最後一條,隻說因為經年的情誼,武安侯府和新昌侯府走的很近。新昌侯夫人和老夫人年紀相仿,早先也是一張牌桌上的牌友,即便到了如今,兩人的關係也很親厚。
可以說,吏部侍郎家請新昌侯夫人來做這個媒人,當真請的再好沒有了。
荀家下定送來一對活大雁,另還有傳統八樣禮以及聘金、聘書等。
這些不需說,值得提及的是,荀家的五公子不知是對王秀雯特彆滿意,還是尤其會哄姑娘芳心,聽說還曾讓長輩們轉交了一對如意玉佩。
那如意玉佩據說是五公子親自雕琢的。兩枚玉佩分開後是兩個不同的形狀,合在一起則是一個圓滿的圓。
聽說那玉佩雕工特彆細致,是五公子晝夜不停雕了一個月才完工的。
彆管這話是真是假吧,反正王秀雯顯然被這五公子這番情誼打動了,聽說她羞紅了桃花臉,拿著那玉佩貼身藏好,不時就要拿出來看一看,然後又臉紅……
又提及五公子的長相,據說是玉樹臨風,美如冠玉一個美少年。手持一把折扇,穿一身錦衣,無論走到哪裡都能引來呼和叫好,他一個眼神看過來,連守門的婆子都會臉紅。
桑擰月坐在旁邊,聽二夫人和周寶璐打趣王秀雯。
此時已經是下午,荀家人早已離去,桑擰月隨大流來給王秀雯賀喜。
就見秀雯姑娘果真如素心說的那樣,整個人容光煥發,那眉眼卻羞答答的。她時不時看看握緊的手掌,那裡邊似包著一塊玉佩。
桑擰月和沈玉瑤一同出了玉笙居,走在她們前邊的是二夫人和周寶璐。那妯娌倆不知在說什麼,那氣氛竟難得一見的融洽。
桑擰月多看了周寶璐兩眼,想著那天她堅決不出門,應該是惹惱了這位表姐。不然她不會在這樣的場合對她愛答不理,那後腦勺都快抬到天上去了,和她說話時更是陰陽怪氣的。
不過隨她去吧,左右過不了多長時間,隻等王主簿宣判,王家再沒有反撲之力,那時候她就帶著弟弟搬出去!
桑擰月倒是許久不見沈玉瑤了。
話說回來,年前侯府還有一樁大事,就是沈玉瑤要及笄了。聽說她這些時日都在房裡學及笄禮上的規矩,還被老夫人壓著學管家。
到底是大姑娘家,親事也開始相看了,沈玉瑤肉眼可見的穩重起來。
不過在熟悉的人麵前,沈玉瑤還是一如既往的天真爛漫。很幸運的是,桑擰月被她歸為可以信賴的人。
就聽沈玉瑤低聲說,“桑表姐應該沒看到五公子吧?也對,剛才你沒過來。我倒是見到那五公子了,他和荀家夫婦今天上午留在侯府用膳,我有幸看了兩眼。”
桑擰月輕笑說,“如何?五公子可是如傳說中那樣倜儻風流?”
“倜儻沒見著,風流是挺風流的。桑表姐你沒看見,那位五公子可真是……”
“真是什麼?”
“真是不自重!”
桑擰月目瞪口呆,以為自己聽錯了。卻見沈玉瑤恨恨道,“他都定親了,還對著丫鬟們笑的一臉蕩漾,這不是,這不是勾搭小丫鬟麼?”
“也許……他沒彆的意思,單純是性格開朗,喜歡笑?”
“那也不成啊。他都是有主的了,不管彆人對他有意或無意,他自己就得把態度拿出來。碰到異性,哪怕是小丫鬟呢,該不笑也不能笑。不然,萬一人家誤會他對人家有意思,這不儘找事麼?”
桑擰月停住腳,問沈玉瑤,“這些都誰告訴你的?是你自己想的,還是老夫人跟你說的?”
桑擰月覺得依沈玉瑤這單純的性情,肯定想不到這些。但要說是老夫人告訴她的話,也不太現實。畢竟侯府有現成的不喜歡笑的人,比如整天冷凝著臉的侯爺沈廷鈞。
桑擰月就不止一次聽老夫人跟她嘮叨,說是“大郎要是能多笑笑,找媳婦還能這麼難麼?他整天繃著個臉,小姑娘們看到他就頭大,他都能止小兒夜啼了。這若是多笑笑,人顯得年輕,也有小姑娘敢追著他跑。女追男隔層紗啊,指不定大郎早就娶到小媳婦了。”
聽聽老夫人這話,老人家滿心滿眼覺得男人多笑笑是好事。而五公子不就愛笑麼?雖然桑擰月更願意將那稱之為撩騷。
沈玉瑤聽到桑擰月的話,瘋狂搖頭,“不是我自己想出來的,也不是我娘傳授我的機密,是靈薇告訴我的。靈薇也開始說親了,她說男人見人就笑是在招蜂引蝶,這樣的男人萬萬不能要。”
桑擰月知道徐靈薇是沈玉瑤舅家的表姐妹,她和沈玉瑤關係一向好。但兩人都是家中老小,誰比誰小孩兒心性。兩人總是三天和好了,兩天又鬨起來了。打打鬨鬨長到這麼大,兩人的相處模式至今都沒有變。
桑擰月不好說,愛笑的男人就真的“不安於室”,但不分場合對著女眷笑,這樣的男人肯定不行。不過沈玉瑤不是小孩子了,好的壞的她都知道,她心裡也有一杆秤,不會被人騙了去了。
桑擰月就說,“這道理你都明白,可惜秀雯姑娘不明白。”
“她啊,被那位五公子的花言巧語哄住了,就摸不著北了。”
“什麼哄?兩人私下裡見過麵麼?”
沈玉瑤小聲道,“聽說是在西山獵場時私下裡見過,那位五公子舌苔蓮花,死的都能說成活的。表姐就這麼被他迷住了,才要死要活非他不嫁。”氣哼哼說,“那位五公子哪兒好看了?比起我大哥差遠了!我大哥那樣的男兒才是倜儻英武,才堪為偉丈夫!”
桑擰月:“……”
桑擰月被梗的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麵色突然變得漲紅。
沈玉瑤沒聽到她的附和聲,側首過來問她,“怎麼了,桑表姐你覺得我說的不對麼?我大哥不比那五公子強千倍萬倍麼?”
“這個……”
桑擰月正斟詞酌句,想著怎麼把沈玉瑤糊弄過去,也是這時候,走在前邊的二夫人和周寶璐突然回了頭。
二夫人笑道,“你們兩個在後邊咬耳朵說什麼秘密?快說出來,讓我們也聽聽。”
沈玉瑤:“我們在說秀雯表姐眼光好,以後嫁到荀家,就等著享福吧。”
二夫人撇撇嘴,顯而易見她不看好那位五公子。
但王秀雯鐵了心要嫁,任憑誰說也不聽,且事已成定局,如今再說也沒什麼用。再來,王家人實在讓人煩的夠夠的,原本她對王秀雯和姑太太那點微乎其微的情誼,也因為這幾天王家人辦的惡心事消退的一乾二淨。所以管她王秀雯嫁誰,這和她又沒關係,她懶得為這事兒煩心。
二夫人就打哈哈,“秀雯年紀大了,等大師看過八字,怕是成親的日子就會定下來了。”
沈玉瑤的注意力被轉移走了,她好奇的湊到二夫人麵前,“成親的日子很快就會定下來麼?秀雯表姐年前會出嫁麼?現在距離過年,可就不到兩個月時間了。”
“若不出意外,秀雯出嫁的日子應該就在年前。”二夫人說,“秀雯過了年就二十一了,這麼大的姑娘不出嫁實在說不過去。再來,荀家那位五公子年紀也不小了,荀家還指望五公子成了家能定心讀書,之後也考個功名,辦點正經事兒。”
“是這個理兒。”
“而且,五公子的親事荀家早就開始操持了,房屋都是重新粉刷好的,院子也都打理的妥妥當當。秀雯這邊娘家人都來送嫁了,連嫁妝都運來了,那指定也想秀雯趕緊出閣。事情不會拖太久的,年前秀雯肯定會嫁出去。”
說是年前,但是二夫人保守估計,撐死有一個月,秀雯就會嫁出去。
畢竟侯府可不是王家的大本營,一大家子、連帶著一些有的沒的人都在老丈人家過年,沒這樣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