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寶璐也不由想到了侯府的那些清客、侍衛、遠親,更甚者是下仆。
她心中高興,覺得折辱了桑擰月;可計謀不成,肅親王沒有得益,承諾給她的好處就不會兌現,爹爹進京的事情就要再等一等。
換句話說,她這麼些日子的忙碌都是白折騰一場都。
且經過此事,桑擰月應該比以往更加警醒。下次再想算計她,怕是沒這麼容易了。
要是能找到桑擰月的女乾夫就好了,還可以拿此事來威脅她。不然沒人證沒物證,她憑白把此事說出去,不僅沒人相信她,反倒要汙蔑她敗壞表妹名聲。
周寶璐挫敗又懊惱,私下裡暗暗惱怒那個壞她好事的人。
“可彆讓我知道究竟是誰,不然……”
“你在念念叨叨些什麼?”
周寶璐被嚇了一跳,猛一回神,就見沈廷瀾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而她剛才的呢喃碎語,他也不知道聽到耳裡多少。
周寶璐心慌意亂,眼睛閃爍躲避,就是不敢和沈廷瀾對視上。
她磕磕巴巴問,“夫,夫君,你什麼時候過來的?對,對了,你剛才問我什麼?”
沈廷瀾麵色複雜的看著周寶璐,眸中情緒晦澀難言。
今天下午他貼身的小廝,終於完成了他之前交付的事情。將之前府裡所有有關桑擰月的流言蜚語都查了個清楚明白。
甚至就連這些流言冒出來的源頭都找著了。
而不管是說桑擰月不守婦道、水性楊花,亦或是說施行舟與桑擰月去世的夫婿容貌肖似的,這些流言竟都是從三房這邊傳出去的。
周寶璐是傻麼?
還是她把武安侯府的人都當成傻子?
整個武安侯府中,唯有她和她身邊的丫鬟,見過桑擰月的夫婿。不管是定準她這個嫌疑人,再去尋找證據,亦或是循著線索一點點往上揪扯,都會很容易就發現,這些謠言的最終源頭都是三房。
是周寶璐。
可是為什麼呢?
她和桑表妹究竟是有多大仇多大怨?
話又說回來,既然傳出這種殺人誅心的謠言,肯定是恨不能對方去死的。可既怨恨到這個程度,當初又何必處心積慮將桑表妹接到府裡來?
沈廷瀾發覺,自己是越來越不懂自己的夫人了。
亦或者,他從來就沒看懂過她。
他甚至懷疑,他熟悉的那個周寶璐,根本就是她表現出來,專門給他看的。
是這樣麼?
她的心思當真這麼齷齪?
她的算計當真這麼狠毒?
她的隱藏當真這麼深麼?
沈廷瀾已經不敢再直視自己的枕邊人,但這總歸是他忤逆了母親,執意取進門的妻。
說不定她有不得已的苦衷。
說不定她和桑擰月當真有割舍不斷的仇恨。
所以,她可以出於仁義救她出苦海,可也因為那些仇恨,她意難平,她容不得桑擰月活的太暢快?
沈廷瀾決定再給她一個辯訴的機會。
他就看著周寶璐說,“我見你一直站在這邊自言自語,你可是在為桑表妹的事情煩心?”
“表,表妹怎麼了?她不就是搬出府去住麼?這沒什麼啊,反正表妹本來就性情莫測、喜怒不定。她想什麼我從來沒猜明白過,她也固執任性的厲害,想做什麼就必定要做,根本聽不進去彆人的勸告。”
沈廷瀾本意不是質問桑擰月搬出府的事情,她隻是想給她個辯訴的機會,讓她說出她和桑擰月究竟有哪裡不對付。可從她的話音中,沈廷瀾聽出點什麼意思。
他當即微眯住眼,不動聲色的問,“桑表妹究竟為何搬出去,你當真不知情?”
“夫君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好像我知道點什麼似的,可我確實不知道啊。表妹她連娘都沒通知一聲,更彆提我了。娘待她多親厚啊,可她倒好,連出門幾日都不親自和娘辭彆。我這個表妹啊,真是被家人慣壞了。”
沈廷瀾靜靜的看著周寶璐,雖然沒有試探出什麼,他有些失望,可他的注意力又很快被周寶璐轉移開。他忍不住想,究竟是桑表妹被慣壞了,還是你被慣壞了?
明明是同一個人,可婚前婚後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差彆?
沈廷瀾此刻有些懷疑,眼前的周寶璐,和與他成親的那個人,究竟是不是同一個人。
那時她明明溫婉又善解人意,觸目所及全是女兒家的美好與良善。
他還記得一件事,是他們一道在晉州成閒轉時發生的。
那時她看見街邊乞討的少年,她會說,“你有手有腳,要學會自己養活自己。幫人跑腿,給人送貨,隻要是能養活自己的事情,你都可以做。做人要有骨氣,隻有憑借自己的雙手掙來的,才是自己的。隻想不勞而獲,想憑借彆人的施舍過一輩子,那你的腰杆一輩子也挺不直。人生短短幾十載,你要把有限的人生,浪費在這些可恥的懈怠上麼?”
他那時覺得周寶璐天真的可笑,她竟然想勸動一位乞丐向上。可他又覺得她純稚的發光。
她溫婉又善心,她的背脊挺的筆直,她骨子裡那麼傲氣自立,這真是這世間最美的姑娘。
可這姑娘是會變的,是會偽裝的,是心機深沉的,是矯言善變的。
明明都是她,可卻又不是她。
這一晚夫妻倆都沒睡好覺。
沈廷瀾始終想不明白,周寶璐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亦或是她本性就是如此。
她又是怎麼做到,在他麵前這麼自在隨意的撒謊做戲的?
而且是在他已經洞察她言語不實的情況下。
周寶璐則心心念念想著,最後摘桃子的究竟會是那個男人?
她還覺得沈廷瀾今天的態度怪怪的,看她的眼神也晦澀的厲害。裡邊的情緒之複雜,眸光之深沉,讓她想要逃避。
周寶璐不想被窺探出內心的情緒,她也不想讓沈廷瀾對她失望,她隻能一逃再逃,可她終歸會有逃無可逃的一天。
同樣睡不著的還有身處東宮的沈廷鈞。
就在宮門落鑰之前,成毅和成林將昨天他交付的事情,查的一清二楚。
該撬開的嘴撬開了,該得到的消息也得到了。
這其中有些消息遠出乎沈廷鈞的意料,讓他不得不沉默。
而成林的調查中甚至還附帶了一個彩蛋——
素錦未時初於安民藥鋪購得避子湯一份。
沈廷鈞看著紙張上那一行小字,他良久未出聲,黑眸直勾勾盯著那行字,好像不認識,又好像不理解其中之意一樣。
良久後,他終於將掌心那紙張狠狠的攥捏成團。
沈廷鈞心緒不平,想著這一整日他都在掛念著床上那個人。可她卻在清醒後遣貼身丫鬟去購置了一份避子湯。
她並不想要他的子嗣,這令他的眉頭狠狠皺成個疙瘩。
“主子您休息了麼?”
成林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沈廷鈞緩了許久,久到成林以為主子已經睡著了,他才陡然出聲道,“未曾。”聲音啞而沉,像是沉浸了太多情緒在其中,而不得自拔。
成林不由縮縮脖子,心臟抖了抖。他很想拔腿就跑,可今夜他當值,宮裡也落了鑰,除非他想死,不然他哪裡也不能去。
成林低聲說,“主子,外邊又落雪了,太子擔心雪勢過大,雪災加劇,邀侯爺與諸位門客去前廳,連夜將賑災事宜分派下去。”
沈廷鈞許久後才“嗯”了一聲。
他收斂起情緒,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紙團。他終究是毫不留情的將那團紙丟到旁邊的火盆裡,看著那紙團陡然冒出一堆簇紅的火花,看著它在瞬間變成灰燼,沈廷鈞又看了兩眼,隨後便毫不猶豫的推開房門,大步走了出去。
外邊天寒地凍,成林凍得鼻尖通紅,他鼻涕都快被凍出來了,可這時候連吸溜一聲都不敢。
剛才侯爺看的東西是他遞進去的,上邊寫的什麼他一清二楚。那上邊可沒有一個好消息,也因此,彆看侯爺如今麵上平靜,實際上心情肯定好不到哪裡去。
成林的求生欲很強,此時就想著,他還是少鬨出點動靜,不要惹侯爺煩心。不然這次怕不是簡單的領一頓罰就能完事的,而他也不想為那紙上的兩個女人背黑鍋。
三夫人的所作所為他鄙夷之,根本不想因為她成為侯爺的出氣筒。至於那位桑姑娘,不行,提都不敢提,想都不敢想……
告訴大家一個壞消息,我修改過的72章沒通過,要過48小時候才能繼續申請。也就是說,事情順利的話,大家還要等兩天才能看到我的72章。我長記性了,以後再不敢頂風作案了,實在是頂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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