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擰月吸吸鼻子,“我怎麼知道你哪句真哪句假?你們這些人心思多的跟篩子眼兒似的,我又沒有長一副玲瓏心肝,怎麼能猜透你們這些人到底想做什麼。”
就像是王文韜的兩個兒子一樣,看人的眼光總是帶顏色的,雖然他們年紀小,可他們嘴裡時常吐露出女子的身體器官。若是這樣的汙言穢語傳到清兒耳朵裡,而被大家議論紛紛的是她自己,他不覺得清兒能不氣不怒不動手。
桑擰月便疑惑的問沈廷鈞,“可是為什麼呢?給我下藥她能得到什麼好處呢?”
沈廷鈞禁錮著她,桑擰月正在氣頭上,便對著他又拍又打。此時她哪裡還記得起眼前這人是大權在握的朝中重臣呢?
她隻想到,沈廷鈞是周寶璐的大伯哥,他們才是一家人,即便是為了侯府的清譽,沈廷鈞指定也會護著周寶璐。
素錦就巴拉巴拉將事情吐露個乾淨。
可很快,她察覺到有人在揉捏她的手,她看到沈廷鈞正斜倚在她身側,目光灼灼的看著她。
就如她之前想的那樣,王府多美人,桑擰月想出頭,還要低頭拉攏她,畢竟不管怎麼說,她也是侯府的夫人。也因此,桑擰月隻要識時務,就會講此事隱瞞過去。
就比如新昌侯府的許知君,因新昌侯府子嗣困難,新婦進門五年都沒能誕下子嗣。府裡的老夫人心急,可有不想讓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生下府裡的金孫,所以,還不是找了門路從外邊買了良妾來。
最後還是門外的素錦實在忍不住了,推開門闖了進來。
沈廷鈞看她疑惑不解,看她愁苦的皺緊了眉頭,眼皮頹喪的耷拉下來。他突然有些憐惜她,覺得她確實可憐的很。可正是因為她太可憐了,跟個軟柿子一樣,才讓所有人都想上來捏一捏。
“怎麼回事兒和你有關係麼?”桑擰月痛哭失聲,“周寶璐是你武安侯府的夫人,她作惡多端,你都有證據了,肯不會將她送官,更不會審判她。你走啊,以後不許你再來我這裡了。”
再來了,王府多富貴,能在王府棲身,總比寄人籬下的守寡強了千倍萬倍。況且木已成舟,桑擰月即便你不願意,這事兒還能由她說了算。
素錦聽了這話也是氣的渾身打哆嗦,她又是氣憤周寶璐不做人,又是心疼自家姑娘被周寶璐坑了一次又一次。
都是壞人,指著她脾氣好,指著她罵人隻會說一句“混蛋”,就可勁的欺負她。
可惜她不長記性,悶虧吃了一次又一次,如今竟然還允許這男人公然出入她的閨房,她是腦子進水了麼?她怎麼能對他心軟呢?
他知道周寶璐不是善茬,知道她心思深沉,但他是做大伯哥的,沒必要太計較弟妹的性子。隻要她遵守最基本的朝廷律法,能和三郎安安分分的過日子,她是何種品性他無意去探究。
桑擰月沒考慮清楚,她說的都是意氣之言。
“可嫁過去又能落著什麼好?就因為姑娘不是王徐氏想要的兒媳婦,姑娘一直不受待見。王二公子離世後,王徐氏百般磋磨姑娘,若不是清兒少爺還年幼,還離不得人,姑娘怕是早就不想活了。可好不容易姑娘鼓起了生誌,想方設法讓周寶璐心軟去接我們出王府,王徐氏得知後,當晚就派人闖進了姑娘的院子,要將姑娘拉去活埋了。”
桑擰月裝死不出聲,沈廷鈞見她縮成小小的一團,整張臉全都埋進被褥裡,她還是不是啜泣一聲,終究是不忍占了上風,沈廷鈞不再追究這些有的沒的,開口問起了正經事。
桑擰月不敢置信的看著他,雙手攥緊了他胸口的衣襟。她重複道:“你說什麼?把我送與人做妾?讓舅……周父進京為官?”
桑擰月不說話,也不看她,她將自己的手從他掌心中拽出來,翻個身背對著他。
“就這點作用。”
不知是房間內的燈火太亮,亦或是心中有事兒,不能好好安眠,桑擰月睡了片刻就醒了。
第一次那段姻緣讓姑娘吃足了苦頭,嫁到婆家沒過什麼好日子不說,還險些被王徐氏活埋。好不容易從那個坑裡爬出來,周寶璐又想著把姑娘往肅親王府那個火坑裡推。雖說這計謀最後沒成功,姑娘沒掉到肅親王府的火坑裡,可姑娘落到沈候的手裡了。如今這麼不清不白的處著,這又算是怎麼一回事兒?若這事情傳出去,姑娘能落到一星半點的好不能?
素錦越想越氣,越氣越哆嗦。
素錦的話一直在沈廷鈞耳邊回響,沈廷鈞的眉頭也不由越蹙越緊。
她拍著桑擰月一個勁兒哄,“姑娘您快彆哭了,再哭下去驚動了少爺怎麼辦?姑娘您明天還要親自宋少爺去私塾呢,哭腫了眼睛您明天怎麼出門?”
容他什麼?容他再次使壞麼?
桑擰月氣的都快哭出來了。
再來,合夥謀害她的是周寶璐與肅親王府。周寶璐是“賣”方,肅親王府是“買方”,可誰又抓到肅親王的小辮子了,即便抓到了,肅親王也可以當堂改口供。
桑擰月不出聲,意思卻很明顯,就如他說的那樣,以後桑宅的大門不會對他敞開。不僅是大門,連窗戶也不行。以後他就是桑家黑名單上的人,桑家拒絕沈廷鈞進入。
素錦好言好語的勸說著,可心裡卻把周寶璐罵了個狗血淋頭。
“侯爺,我們姑娘多不容易啊,從老爺夫人去世後,姑娘沒過過一天好日子。周寶璐害了姑娘前半生,她又將姑娘從王家帶了出來,我們姑娘大肚,說這姑且算是扯平了。可她怎麼就這麼狠的心,就非要把姑娘打下泥坑不能翻身,她怎麼不把姑娘作踐死就不撒手啊。”
這其實就是律法的漏洞——外人買賣良家婦女自然犯法,可你若是自願的,這不是兩好擱一好的好事兒麼?
他們怎麼這麼壞啊。
可沈廷鈞多的是力氣,隻需他輕輕一個撥弄,她便再次被翻了過來。
桑擰月突然有些激動,整個人都要崩潰了,“可她在怎麼敢呢?我是好人家的女兒,父親、祖父都有功名在身。買賣良家婦女是犯法的,她不怕麼?她怎麼敢這麼做呢?”
而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那樣的人,他們侯府就有一個。
素錦摟著桑擰月,主仆倆一道落淚,哭做一團。
總歸他又沒真正做下惡事,就是法律想懲處他,他依然可以逍遙法外。
清兒這個年紀的孩子,正處於懂事可又不懂事的階段。他們想充當大人,總是說些汙言穢語,他們鄙夷女性,可又對男女之事心存好奇。
她就是算計了她又能怎樣呢?最後她還不是要求著她,要哄著她,讓她為她所用?
周寶璐的打算很好,計劃的也很美,可惜她沒料到中途冒出來個摘桃子的,把她大號的算盤全都打碎了。
桑擰月痛哭流涕,沈廷鈞六神無主,怎麼哄都哄不住。
沈廷鈞見狀,直接氣笑了,“你氣周寶璐算計你,可我又何罪之有?若非我及時……”
沈廷鈞不氣不怒,容忍她所有的小脾氣。他隻是輕嗬一聲,“這次趕我走,以後我再過來,是不是連門也進不來了。”
可如今,這事情已經到了他不管不行的地步了。
實際上她很清楚,要讓周寶璐和她道歉這很容易,可讓周寶璐去坐牢,這何其難也?
她的所求渺小的如砂礫,可她遭遇的惡劣,卻大的如一座攀爬不過去的高山。
周寶璐是和她們有殺父殺母之仇還是怎樣?她怎麼就撿著他們姑娘欺負呢?難道就因為姑娘脾氣好?可泥人還有三分脾性呢,要真是逼急了姑娘,姑娘……
素錦說著說著就變得義憤填膺。“侯爺,這多簡單的局啊,栽贓陷害都做的這麼不走心,他們還不是看我們姑娘無父無母好欺負?可憐姑娘還想著為自己辯白,還想說服他們‘她沒有和未來的姐夫藕斷絲連’,可誰聽呢?周父周母恨不能裝耳聾眼瞎才好,這事情八成就是她們算計的,他們哪裡能容姑娘破局呢?姑娘被逼的沒辦法,最後還是姑……王二公子說娶了姑娘,姑娘這才嫁了過去。”
“什麼叫我們這些人?我和誰是一類人?嗬,你莫不是將我與周寶璐歸類到一處……”沈廷鈞眼神沉沉看過來,他微眯起雙眸時看起來特彆危險,最能給人壓迫感。桑擰月雖然與他有了肌膚之親,不應該這麼怕他了,可她對他的了解太少了,他們的身份又是天差地彆一樣的懸殊迥異,讓她不畏懼他,那太難了。
她的冤屈無處伸,她隻能吃下這個悶虧。
說是良妾,其實也是好人家的女兒。隻是因為家境困難或是彆的什麼原因,甘願自賣自身進府做妾。
她想為自己討個公道,想讓作惡者受到懲罰,這明明就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兒,可就因為犯罪者與受害者地位懸殊,一為權貴,一為平民,所以她連為自己討個公道都難如登天。
還有他,沈廷鈞,武安侯,大理寺卿,他手中有一支可以左右律法的筆,隻需要輕輕偏一偏,這事情就會無疾而終。
桑擰月告訴自己不要再想了,明明她私心裡是信服沈廷鈞的,是堅信他在律法上的公正與無私的。可或許是她從沒被偏愛過,以至於哪怕給自己做足了思想工作,他依舊把沈廷鈞想成了偏私之輩,想成了那顛倒陰陽、混淆黑白的不恥之人。
這章沒有改錯彆字,寶寶們先將就看吧。每到星期天我就體力透支。又要帶娃又要碼字的日子真的好難過。周一改錯字哦,祝寶寶們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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