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是個說風就是雨的性子,才說要給桑擰月找個合適的鋪子,這就喊人把管事找來。
素錦見狀心中叫苦不迭,這都叫什麼事兒啊,早知道她就不說那麼詳細了。如今可好,老夫人要把大管事喊來,那這鋪子指定一尋摸就有好幾個。如今她隻能期盼啞叔今天找到了合適的鋪子,不然等會帶著這個“好消息”回家,她怕沒辦法對姑娘交代。
素錦心裡苦的跟吃了黃蓮似的,偏她還不敢表露在麵上,讓老夫人看出她的不情願。
她覺得這趟差事真是太難了,下次她鐵定不往侯府來了,若是姑娘還要給老夫人送什麼東西,下次就換素心過來。
正這麼想著時,老夫人問起她身後的小丫鬟手中捧的是什麼東西。
素錦回頭一看,原來雀兒這傻丫頭捧著個花盆,到現在都沒往地上放。這傻丫頭,胳膊不想要了不是?
素錦就趕緊走過去接了一把,把花盆放地上,而後睨了雀兒一眼。小丫頭傻了不是,悶不吭聲一直抱著花盆,那分量不壓手啊?
素錦將花盆上邊的紙盒子揭開,回稟老夫人說,“是盆十八學士,這是我們姑娘親自養的,知道您喜歡,特意讓我給您送來了。”今天風大,他們擔心大風吹折了花枝,所以就用紙盒子在上邊搭了一下。
素錦解釋過後,又指指她放在旁邊的錦盒,說:“上邊那個盒子裡裝的是糕點,下邊那個盒子裡是一身春裝。這都是姑娘做來孝敬您的,您看看喜不喜歡。”
盒子都沒打開,老夫人就歡喜的什麼,一疊聲的說“喜歡”“喜歡”。
她老人家也是真喜歡,歡喜的眼睛都笑眯了。
看看那盆吐著芬芳的十八學士,又看看那針腳細密的衣裳,老夫人眼睛都快不夠使了。
最後,老夫人從盒子裡粘了一塊兒糕點嘗了嘗,不住的點著頭說,“這桂花糕甜度適中,綿軟可口,香味純正,看著還好看,擰月這手藝是真好。”
素錦聞言就說:“桂花還是上年的乾桂花,還是我們幾個陪著姑娘一道在薔薇苑附近摘的。姑娘說,今天也借花獻佛一把,但願老夫人您吃著開心。”
“開心,開心。擰月這孩子孝心可嘉,我一想起她,心中就高興。”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那大管家就腳步匆匆的過來了。老夫人吩咐要找空鋪子,大管事立即報上來三五個。不僅位置好,鋪子還大,街邊人流量也不少。老夫人聽的很滿意,讓素錦回頭把事情轉告給桑擰月,相中了那個,回頭直接告訴她就成。
素錦僵硬的笑:“多謝老夫人的一番好心了,隻是我出門時,啞叔已經出門去尋鋪子了。若是還沒尋著好的且罷了,若是尋到了,下了定,就怕不好食言。”
老夫人就道:“若真找好了,下定了,也無妨,舍了那些定錢就是。”武安侯的鋪子都在好地段,老夫人始終覺得,要讓桑擰月用自家的鋪子才好。租金她不能不收,那就象征性的收一些。
再來,做生意的最忌諱,那些著三不著兩的小混混上們找茬,擰月租著侯府的鋪麵,肯定沒有不長眼的敢過來找事兒,不管怎麼看,對那對姐弟都隻有好處的。
素錦心頭壓了事兒,也無心和老夫人閒談了。再加上突然有人上門拜訪,老夫人要準備見客,便讓雙鯉送素錦出門。
往門外走時,素錦還想著她今天來侯府的目的,就拐著彎試探說:“科舉昨天結束了,三爺此番也參加會試了吧?”
雙鯉就點點頭,心有餘悸道:“可不是,在貢院呆了九天,出來時整個人瘦了一大圈。昨天老夫人見了三爺,心疼的直抹眼淚。”
“貢院裡條件不好,三爺又是個金尊玉貴養大的,指定吃了大苦頭了。”
說起參加會試的三爺,素錦又問起這次侯府參加會試的人多不多。
雙鯉心裡靈巧,當即看了素錦一眼。她想歪了,思緒不受控製的飄到之前和桑姑娘傳過緋聞的施舉人身上。
不過雙鯉到底機敏,很快又意識到不對。
桑姑娘若真對施舉人有意,早先就嫁了,哪至於讓素錦這時候過來詢問試探?
雙鯉便停下腳步,直勾勾看著素錦問:“你若想知道什麼,直接問我也可。若能告訴你的,我都說與你聽。”隻當是回饋桑姑娘早先的一番情誼了。
素錦聞言就有些尷尬了。
就說老夫人怎麼就讓雙鯉來送她呢?換做其他小丫鬟,她很輕易就能套取到自己想知道的信息。
可雙鯉是在老夫人身板伺候的,心思靈巧機敏,還擅長聽話聽音。她想探聽些什麼,才剛說出個話頭來,雙鯉就會察覺到她的企圖。
好在雙鯉是個嘴緊的,為人品性也端正,素錦想了想,到底是湊到雙鯉耳邊,輕聲問了幾句。
話落音,素錦看著雙鯉訝異的模樣,就苦笑道:“你也知道,我們姑娘自小借住在舅舅家,對舅舅和舅母有些畏懼……”
還要再說些什麼,素錦卻歎口氣,不說話了。
不過一起都在不言中,雙鯉心裡靈通,想到桑姑娘和三夫人不和,對周家人會有所防備也很應當。
但周秉坤麼……
雙鯉道:“你不說我還忘記了,上次科舉周家二舅爺倒是來了府裡暫住,不過落榜後他就回鄉了,至今也沒露麵。”
雙鯉又道:“還是你提醒了我,若不然我也想不到這樁事。周家二舅爺按理會繼續參加今年的會試,可他至今也沒到侯府來,難不成是路上遭遇了什麼不測?”
素錦重複問了一句,“當真沒來侯府麼?”
“沒有。若有,我不會不知道。”
這倒也是。
不過若是這樣的話,問題就大了。
要麼就是周秉坤今年沒來參加會試——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幾乎等同於沒有。若不然就是路上出了什麼意外,如今信訊全無;再不然就是周秉坤上京了,但沒住到侯府,而是去了彆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