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好麼?”
divcass=”ntentadv”“非常好。”
“那比之侯爺的丹青呢?我這能有侯爺的幾分水準?”
沈廷鈞英挺的眉目間,抑製不住的湧上喜悅。他磁沉的聲音帶著微啞的笑意,他看著桑擰月問她,“想看我作畫?”
桑擰月想擺手,她並不是這個意思。她隻是單純的,想看一看侯爺昔日的畫卷罷了。畢竟京城有傳言說,侯爺不僅是三元及第的大才,同時書畫雙絕,若他沒有走入仕途,如今怕是早已成為聲名遠揚的大儒。
但誰又能拒絕旁觀“書畫雙絕”者作畫的好事呢?
更彆提桑擰月本也是此中愛好者,且她雖謙虛的說自己畫的不好,但自己有幾分水準她還是清楚的。在自己擅長的領域,與其中的佼佼者一比高低,這難道不讓人激動麼?
桑擰月到底是克製不住的點點頭,“我想看侯爺作畫,隻不知侯爺此時可有心情畫給我看。”
“自然是有的。”沈廷鈞朗然一笑,“隻是我這邊缺少個研磨……”
“不管是研磨,還是端茶倒水,侯爺隻管吩咐,我都為侯爺一一做來。”
“……那就有勞表妹了。”
桑擰月就站在書桌一側,看沈廷鈞作畫。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沈廷鈞不過一落筆,桑擰月就明白了,書畫雙絕的名聲絕不是瞎傳的,沈廷鈞是絕對有被人推上聖壇的實力的。
而隨著沈廷鈞的潑墨,桑擰月也看明白了他畫的是什麼。
這也是一副風景圖,畫的正是江麵上的景色。
兩岸山峰層巒疊嶂,樹木鬱鬱蔥蔥的長在其中。璀璨的日光毫無顧忌的潑灑下來,就這般照耀在波光粼粼的湧動江麵上。江麵上有行船,船上有隨意走動的小廝和丫鬟。而就在艙房打開的窗戶中,一個曼妙的背影懶懶的趴在哪裡,似是在假寐,又似是在賞景。
畫麵唯美又大氣,簡單的線條勾勒出一副江麵美景圖。這種運筆能力是桑擰月沒有的,而這種對於意境的營造,對於整個畫麵布局的掌控,更是遠在桑擰月之上。
但桑擰月此時全然顧不上慨歎沈廷鈞在此中一道上的高超水準,她看著那個慵懶的趴在窗台上的身影,麵上忍不住泛起暈紅,就連眼神都控製不住閃躲起來。
她讓自己不要去看,可又控製不住想去看。
她想起那女子身上的衣衫熟悉的顏色和花紋,又想起那女子頭上戴著的蟲草流蘇簪子。她慵懶愜意的歪在哪裡,顧自賞著景或出著神,卻全然不知,她此刻在彆人眼裡,也是如此一番美景。
而畫她的人明顯對她柔情滿溢,就連那筆觸都帶著小心翼翼的嗬護與疼寵。也隻有在她身上,陽光柔和卻不刺目,她像是被一團光包裹,整個人耀眼而奪目。
這個人是她,桑擰月心知肚明。
可正因為太清楚了,此時她手足無措,完全不知該如何去應對。
沈廷鈞不知在想什麼,亦或就是單純的在對著圖畫出神。兩人都沉默起來,但屋內的氣氛卻一點都不冷凝尷尬,反倒帶著莫名的溫馨,與那拉扯到極致的曖昧,以及那讓人心揪又心動的蠢蠢欲動。
許久後,門外又響起動靜,卻是素錦提了一盞燈籠過來。
素錦對屋內這紅袖添香的情狀似若不見,她說:“姑娘,屋內太暗了,不管做什麼都有些傷眼。我先把蠟燭給您點上吧,您也趕緊收拾收拾,稍後就用晚膳了。”
桑擰月如夢初醒,聲音乾澀的應了一聲“好。”
素錦將屋內所有燭台都點亮,而後抬頭看向站在桌案前正麵目冷凝的看著她的侯爺。她控製不住心中一抖,趕緊垂下首來。
她在做什麼她一清二楚,侯爺想必也心知肚明。
侯爺如今還容忍著她,不過是看在她與姑娘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上,不忍姑娘為難傷心,因而對她這個小丫鬟也投鼠忌器。
素錦私心裡也覺得自己如今就是個惡人,但侯爺手段高深,姑娘完全不是對手。明明姑娘早先已經做了決定,說是之後雙方不會再有來往。可先是因為清兒入學應天書院,他們不得不求助與侯爺,之後又因為南下閔州,不得不與侯爺同行。
這一路上,侯爺是如何對待自家姑娘的,素錦都看在眼裡。她不能說沈候在討取姑娘芳心上多有手段,多有心計,畢竟他那些舉動,看起來完全出自真心。而他在人前對姑娘以“夫人”尊稱,可見心中並無褻瀆之意。
但是兩人總歸有天淵之彆,她作為姑娘的貼身丫鬟,如何能眼睜睜看著姑娘毫無招架之力的一再淪陷,而她卻無動於衷的在旁邊旁觀?
素錦做不到這一點。
其實她想做的還有更多,可惜她不能做了。否則,等到侯爺耐心告罄,她還能不能留在姑娘身邊伺候,那都是未知數。
素錦出去後,房間裡隻剩下沈廷鈞和桑擰月在。
因為素錦這一進一出,之前拉扯到極致的曖昧與溫馨,已經全然不複存在。
桑擰月躁動紊亂的心緒也緩緩平靜下來,她雖然依舊有些赧然,此時卻能平靜的說一聲:“侯爺妙筆生花,我不如侯爺。”
沈廷鈞“嗯”了一聲,默了許久,才很隨意似的問桑擰月:“趕路枯燥,可要跟著我學些技法打發時間?”
桑擰月平靜的心緒,再次控製不住的起了波瀾。
她看向沈廷鈞,卻見沈廷鈞也正看著她。
他的麵容依舊冷峻雍容,透著難以形容的華貴與威嚴。而他眉目間依舊清清冷冷的一片,總也透著一股冷漠寡絕的不近人情。再看他的雙眸,裡邊深邃漆黑,其中裝載著太多太多難以言說的情愫。
桑擰月靜靜的看著他,直直的看著他。她想拒絕,可心臟鼓動的聲音太響亮,她眼花耳鳴,她的思緒完全被攪亂。以至於明明是要拒絕的,可嘴巴卻吐出了一個“好”字。
隻是一個“好”字罷了,沈廷鈞卻像是溺水的人得到了救贖。
他克製不住的笑了起來,就這般看著桑擰月,輕輕的笑,聲音磁啞而低沉,聽得人心跳愈發紊亂起來。
桑擰月突然有些後悔,又有些無措。她垂著首,匆匆說,“天色不早了,要準備用晚膳了,侯爺需要收拾收拾麼?”
沈廷鈞看著她,遲了許久才說了一句“需要。”
繼而,他不再逼她,開始緩緩收拾起桌上的丹青來。
桑擰月見狀,卻全然顧不上赧然了。她伸手要去擋,沈廷鈞就挑眉看向她,似是在問她,她這是何意?
桑擰月攥緊了手中的帕子,不看他,支支吾吾的問,“你要把這幅畫帶走?”
沈廷鈞“嗯”了一聲,“這畫……我不能收藏麼?”
桑擰月才壓下去的躁意,再次瘋狂湧了出來。她臉色暈紅的如同三月的桃花糜豔盛開,一雙桃花眼也水汪汪的,瀲灩生春。
她想說,你當然不能收藏,上邊畫的誰你一清二楚。
可畫是他作的,她要開口將這副畫留下來,似乎也沒有立場。
但比起他收藏,桑擰月更願意自己藏著這畫。
她就紅著臉說,“雖說君子不奪人所好,但侯爺這副畫我挺喜歡的。不知侯爺可否,可否割愛將畫贈予我?”
沈廷鈞長長的“唔”了一聲,“若是旁的畫,表妹索要我也就給了,但這幅畫……不行。”
“怎麼就不行了?侯爺妙筆生花,想要再畫就是,這副就送我……好不好?”
沈廷鈞如何能在她的哀求下說不好,他最終到底是說了“好”。
可本已經被卷起來的畫,卻又被他攤開。
就在桑擰月狐疑的眼神中,沈廷鈞拿起狼毫,一蹴而就的在上邊的空白處題了兩句詩。
憶君心似西江水,日夜東流無歇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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