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他順勢沿著祭台長長的石階眺望向了黑夜深處。
隻見,在那如同潮水般前赴後繼的惡鬼前,僅有著零散的人類還在依著火把構建出的微光,拚命地阻擋著鬼怪的入侵。
可是這樣的抵擋就如同飛蛾撲火一般,是臨死前卑微掙紮,是無法改變結局的無用功!
天幕,已經被封鎖。
沒有太陽的照耀,這片大地上陰氣縱橫,是鬼怪最好的養料!
“咯噠,咯噠。”
不時有怪異的骨頭摩挲聲響起,
順著聲音望去,那是一名身著甲胄的嚴島武士。
從其破碎的甲胄,以及那駭人的空洞胸口一眼就能夠判斷出,他已然在這場抵抗中送葬了性命。
但是此刻,這本該已經死去的武士卻是如同嬰兒學步一樣,踉蹌著、詭異地站起了身子。
且,就在他逐漸能夠穩固這具殘破的身體後,瘮人的猩紅豁然從其眼眶中綻放而出,猙獰、不死人音的可怖嘶吼也從其喉嚨中破發而出。
期間,有及近的人類抵抗者發出了悲戚的呼喚,可是,這‘死而複生’的嚴島武士卻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反應,並旋即跟隨著周遭的鬼怪朝著人類的方向,朝著那唯一亮著微茫的祭壇衝擊過去!
在這妖怪大軍中,很隨便的就能夠看到諸如此類的人類武士。
於妖力的改變下,化作鬼怪的人類武士。
而在越過那幾乎看不到儘頭的妖怪潮流之後,才隱隱在那漆黑的天幕上找一顆諾大的眼睛。
它就像是懸掛在天幕上的詭異日月,注視這這片土地上的一切。
它也是將這片土地轉化為絕望廢土的始作俑者·夜荒魂。
“真是令人感到不悅的氣息。”
“小白討厭那股氣息的主人。”
就在荒審視這片土地的時候,一道同樣凝重的沉吟迸發。
尚且有些恍惚的音順著聲音望去,是一隻跟在青年足邊的白色生靈。
不過因為其本身較為渺小,加上這片天地完全被籠罩於黑夜中的緣故,所以並沒有在一時間就表現出鮮明的存在感。
“誒?”
“小狗也會對其它生物的氣息感到不悅嗎?”
對於這未能完全締結契約的小家夥,荒總是抱著一種捉弄的態度。
果然,在聽到那極其敏感的形容詞後,白藏主瞬間就暴躁了起來。
“狐狸,小白是狐狸,才不是小狗!”
“荒大人你可真讓人討厭!!”
它氣鼓鼓地控訴道。
不過很顯然,這樣的控訴根本沒有絲毫用處,荒根本沒有回應這個話題的意思,而是直接岔開了話題。
“在來之前你應該聽懂了吧,這就是第一個履行約定的地方。”
他遙遙眺望著那隱匿於大幕之後的邪惡妖瞳,言語凝重的說道。
麵對這幾乎將地表之上都占滿的鬼怪洪流,說沒有任何的壓迫感,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誒,”
“小白知道。”
“這種邪惡的家夥,即便是你不要求,我也會與它們不兩立的。”
感受到臨時主人的那份凝重態度,白藏主的心情也隨著變得沉重了起來。
妖怪與妖怪之間是有區彆的,
就像是晴明大人、荒大人與源氏一族的影一樣,
都存在著邪惡、相對正義之分。
而它現在,所代表的就是相對的正義。
這也是為了洗滌曾經犯下的四百九十九條罪責,未來能夠以一個更好的自己去投入到晴明大人的懷抱中。
“欸?那麼成交。”
“這就不算我的要求了。”
隻是,就在白藏主已經調動了百分之一百的信念要去執行自己的任務,要與那些惡鬼殺個昏天黑地的時候,傳入耳畔的聲音頓時令之韌性滿滿的態度給消減了大半。
“?”
小白自認為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混蛋家夥,竟然以一名強大陰陽師的身份如此地壓榨自己的式神!!
“不可以!”
“我們當初約定好的,三次,隻有三次!”
“作為陰陽師大人,作為一族首領的你,不可以不講信用!!”
它義正言辭的控訴著,聲音裡有焦躁,有委屈。
因為,對方如果真的不打算將之放走,那麼自己還真的沒有什麼辦法。
畢竟,其可是見到了。
連昔日的風神都與之締結了契約,而且聽對方說,還有比之更加強大的妖怪與這個騙子大人締結了契約!!
“好,好。”
“我的族人,就拜托你了,小狗。”
說話間,荒便沿著石階拾階而下,期間,恰與一位騎著大狼拾級而上的女子擦肩而過。
值得一提的是,從這個束著雙辮的女子身上,察覺不到任何屬於活人的氣息。
“沒事吧,音。”
“那個人是?”
抵達祭壇的律猛然從大狼身上一躍而下,並神情急切地關切起了思緒尚且還有些宕機的妹妹。
對於剛才那位擦肩青年她自然也看見了,可是相較於這緊迫的情況,她根本就沒有時間去詢問。
“我,我不知道。”
“但他說,他會拯救這座島。”
音下意識地回答著,
且當提及對來自述來到這裡的目的時,那對稍有空洞的眼睛漸漸地明亮了起來。
然而,這樣的回答卻沒有讓律開心起來,反而臉上的凝重之色愈發凝重。
“醒一醒,快清醒一點,音!”
“這個世界不存在能夠拯救我們的外人,就連神明都已經不再回應我們。”
“唯一能夠拯救嚴島的,隻有你,身為調律師的你!”
“並且,你所要的不是繼續彈奏召喚白晝的音律,而是要改變星律,重構這片天地的曆法。”
“這樣太陽才能夠回歸。”
“嚴島才能有救。”
女子的話語令音追逐那陌生身影的目光收了回來。
她知道自己的姐姐說得是正確的,祈求了數十年的神明都沒有能夠得到回應,現在突然出現的陌生青年就能夠給這片土地帶來希望嗎?
太天方夜譚了吧?
“用律曲召喚出白晝,讓太陽重新降臨這片土地,拔出陰穢,才是上千年來嚴島前輩們所做的事情。”
“彆害怕,我會幫你的,以我的魂魄為引。”
在意到音的目光與意誌回歸,律的臉上也緩緩出現了一抹溫和的神情。
語落,她抬起手掌輕撫過女孩的麵頰後,便握住了自己懸掛在胸口的玉佩。
這,是其在這片黑暗大地上的魂魄收納之所。
捏碎,將魂飛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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