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你怎麼會獨自出現在這裡,你的家人呢?】
【少年,你不能夠再繼續向前走了,前麵是死地,是有吃人妖怪存在的!】
【我知道了,少年,】
【你也是為了那傳說中的‘永生花’而來到這裡的嗎?】
【是,傳聞中的它是能夠讓百病痊愈,令枯骨複生,但你也要清楚這樣的能力必然是帶著死亡風險的。】
【我明白了,若你決議已定,執意進山,】
【那我隻能夠在最後勸誡你一句:這些年進入白川山尋找‘永生花’的人類,沒有一個是能夠活著回來的。】
【而且,從四年前開始,白川山內的異變愈發嚴重了。】
【冰雪在逐漸覆蓋山腳的土地。】
【恐怕要不了多久,這座村子都將不複存在。】
“謝謝您老人家,我知道了。”
對方似乎從孩提時代就居住在了這裡,對於身後的雪山有著很深的了解與情感,所以才遲遲沒有和村子裡的其他居民一樣離開這裡。
反而像是守山人一般,不斷地提醒著過往的每一位旅人不要再繼續向前,不要貪戀永生帶來的欲望。
“不過,我不是來找‘永生花’的。”
說完,
荒對著獨居於村落內的白發老人微微欠身。
隨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座雪山腳下的合掌村,步伐堅定地朝著視野內那白皚皚的生命禁區走去。
【四年前,那是雪女,不,是雪麗陷入沉睡的日子。】
看著的少年筆直而堅定的背影,老人那渾濁的眼睛裡陡然變幻了一些神態。
同時於之心中也在緩緩複述著對方的話語,
【不是來找‘永生花’?】
【如果不是為了獲得‘永生花’,那為什麼要進入白川山呢?】
【那裡可是盤踞著恐怖的妖怪啊。】
【難道?】
【難道那位少年,正是為了存在於其中的妖怪而來?】
難以遏製的猜想在老人的心頭轟鳴,其視野也再度朝著雪山的方向看去,且隻是片刻的光景路過的那位旅者就有些變得模糊不可見起來。
【唉—】
老人收回了目光,深深地歎了口氣。
在近百年的光景,
他過太多太多從此路過的旅者,有熟悉山脈的獵人,有模樣精明的商人,有身著鎧甲的武士,有神秘莫測的陰陽師。
可是,所有的前行的人都永遠停留在了那座雪山內沒有再出現過。
【願你,平安歸來。】
機械般地在心中禱告於之心底響起。
.........
【凜冽刺骨的寒風。】
【凍結萬物的霜雪。】
【任何妄圖踏入白川山的生命都被凍結。】
荒從地上緩緩站起了身,指尖還殘留著些許泛著晶芒的冰渣。
誠如山下那位老人所說的一樣,
寒冰在緩緩地侵占人間,雪線在不斷下壓。
一年?
兩年?
恐怕屆時整個合掌村都將被覆蓋入這片寒冬中永眠。
將思緒微微收斂,荒繼續向著雪山深處走去,周遭的巨木、草莖仍舊保持著上一秒的繁茂模樣,不過卻是永恒的冰凍模樣。
【我來了,白川山。】
迎著寒風,邁過栩栩如生的凍草,掠過封禁如鏡麵的湖泊,荒孤身行至了白川山的半山腰。
這裡是一片櫻林,這個時節應該櫻花飛舞。
可是現在,所有生靈都被冰雪封緘,萬物都停留在了昔日的繁茂時刻。
自然也包括這片被白雪覆蓋的櫻花林。
“唧。”
就在這時,荒的耳畔突然響起了輕微叫聲。
在這隻有風音的世界裡,絕對是一件無比稀罕的事情。
他循著聲音望去,隻見在不遠處的雪地中,一隻通體湛藍的小獸正努力地從皚皚白雪之下鑽出來。
看樣子,興許是昨日的落雪將之入住的小窩覆蓋了。
在費力地從雪層之下鑽出後,它習慣性地抖了抖小身子將沾到的落雪抖落,不過這樣的動作又卻在一瞬間戛然。
因為,有陌生的氣息出現在了它的感知中。
“吱吱。”
看著躍然於視線中的人類,這長得有些像雪貂的湛藍小獸隨即‘吱吱’叫喚了起來,那可愛的小模樣就像是在抱怨‘明明看到了自己的狼狽,卻又不來搭把手、幫個忙一樣’。
而且,這小家夥似乎並不怕人,又或許是已經見過了太多這樣的訪客。在一蹦一跳間便抵近了少年的身邊,不僅開始圍在少年身邊轉悠了起來,還一直聳著小鼻子像是在嗅著什麼,平整的雪麵上也因此留下了一排排小小的腳印。
小獸的探尋在一聲輕語間戛然。
“是雪幽魂啊。”
許是來客突然的出聲,又或者是那獨特的三個發音,令這小家夥感到驚訝所以止住了身形。
那揚起的小臉與圓滾滾的小獸瞳中都顯露著疑惑。
畢竟,已經好久沒有人這麼呼喚過它的名字了。
“吱。”
停駐於原地的雪幽魂輕叫了一聲,隨後就朝著山勢較高的方向躥去。
不過,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串小小的足跡後它又陡然停下並轉過了小腦袋看向了那位陌生來客,似乎是再確認對方有沒有好好的跟上來。
“你,是要帶我去見她嗎?”
見到小獸如是的模樣,荒沒理由的詢問出聲,也根本就沒有去考慮這個未和自己締結契約的小家夥能不能夠聽得懂自己說的話。
聞言,雪幽魂又輕仰起了小腦袋望天,似乎是在努力地思考著視野中那個人類在說些什麼。
不過,在少頃的思量後,它再度‘吱吱’地叫了起來,並朝著皚皚白雪所覆蓋的山巔繼續小跑去。
見狀荒亦旋即抬步跟了上去。
隨著山勢的攀升,周遭變得更加寒冷了起來。
如果說火之國的冬天是魔法攻擊,能夠讓你感受到與夏秋的清晰分界線;雪之國的冬天是物理攻擊,讓你心生手指、耳朵都已經遺失、不屬於自己的錯覺;
那麼,白川山的冬天就是超脫一層平行層麵的降維攻擊。
厚厚的衣衫在這裡隻是擺設,流動的血脈幾近凝固,被凍結的睫毛是這裡的第一個警告。
嗯,
至於荒為什麼會這麼認定,那是因為於之視野中出現了第一座冰雕,人形的冰雕。
據山腳下的老人說,
白川山是四年前才變成這樣的,從前的雪線還遠遠沒有下降至山腳,山上也未有過如此的寒冷。
看來這一切,都是在雪麗陷入沉睡後才發生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