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人已是恐怖的戰爭機器,他是一個史詩,一個英雄,一隻野獸。
“就說:你們打敗了卡爾迪斯、佩勒孔提亞,越過了艾瑞克斯、卡迪希亞、埃弗裡烏、瓦爾特,攻破了塞勒尼亞、索達利安、德爾克尼亞的堡壘;你們翻越了數不勝數的山巒,渡過一條又一條長河,履帶壓過數千裡的草地,炮口對準未有人打破的關隘。”
“我沒坐啊!你胡說八道,我沒坐上去!”
“莫爾斯!”他大喊。
+你有臉說你不想嗎?我平時怎麼教的你,你個小混蛋?讓你看見座位就坐?聽見彆的玩意嗷嗷喊兩句就信?這就是我們偉大的智者佩圖拉博?+
“你教我什麼了?天天講謎語的……家夥!我都不知道那是什麼!”
沉默的軍營裡,有無數人喉頭一滾,因緊張而咬緊牙關。
地麵上,軍隊行進的陰影與遠處將要被他打碎的城牆相連,自陰影中探出枯骨的輪廓,黃褐氧化的骨碴替換路上的石子,又在暗紅的陰影裡凝固成道路。
他又離王座退開兩步,對其敬而遠之。
現在天空中的怒吼如雷霆震動。
“但我不會因此瞧不起洛科斯人,我的士兵。你們和哈爾孔的追隨者不同,你們的幸運與明智令你們選擇了我。當那些愚蠢的叛徒在城中被殺死、被屠戮,而你們!在跟隨我去勝利!去征服!”
+彆讓我知道你本來想用哪個詞,混小子。+
“你……”佩圖拉博吸了口氣,敢怒不敢言。“你來乾嘛!”
“知道!”士兵的高呼如同海的怒吼,“這是榮耀!”
佩圖拉博向鮮血的鐵座伸出手。
“我要不先不打卡爾迪斯了?”佩圖拉博問。
佩圖拉博握緊手中的錘子,儘管他手中空無一物。他握住那鋼鐵的柄,另一隻手順著錘柄撫上錘子頂部刺出的尖刃,略略一用力,他自己的血便流滿整塊金屬的表層。
他馬上收手,裝作什麼也沒做。
+你先打著……+莫爾斯的聲音又變得不再連貫,+打完……再回洛科斯。+
“哈爾孔做了什麼?我需要回援嗎?”
佩圖拉博回過頭。
他是領導者,他麾下的無數士兵唯渴望殺戮與死戰。
“那就進攻!”他大聲吼道。
“聽好了,我的士兵!回家之後,去城牆上,去找到那些懦弱的小人們被懸掛在長矛尖上的頭顱,然後把下麵這段話告訴那群家夥!”
山林裡頭清新的風從現實宇宙通過裂隙吹來,一掃佩圖拉博身周的血腥氣。然而在他觸摸到天空之前,整條布料忽然開始劇烈地飄蕩,佩圖拉博幾乎無法再抓住。
他的拳頭砸在桌麵,激發無數小物件的驚起跳躍。他睜開眼睛,打開戰車頂板,令這看似優美寧靜的山水景色中潛藏的、如預警一般的血腥氣味鑽進鼻腔。
那道聲音同他的每一次心跳緊密結合,從他自己的心底發出。佩圖拉博無法否認那個嘶啞的吼聲,這就是他要的,恒常的鬥獸場,永遠的勝利者,一切勇氣和力量都無比榮耀。
他將之歸結為他這幾天來積攢的怒火。
他看見自己握著巨大的戰錘,將一切敵人在錘子上碾碎,他的身形變得無比巨大,力量無窮無儘地支持著他儘情以任何殘暴狂熱的方式揮舞他的武器。
+我能怎麼了?天天給我找麻煩,還問我怎麼了?好得很!給你找出口呢!+
莫爾斯怒氣持續外溢,佩圖拉博莫名有種他先前醞釀好的火氣在莫爾斯麵前不值一提的感覺。
他本就擁有的一切正熱烈地、分毫不少地回歸,萬事萬物仿佛擦去灰塵,重新變得無比明亮。
他指間力道稍一變化,整個身體立刻向下墜落一截。低頭看去,布帶更是開始自下而上地消散。
佩圖拉博一陣緊張:“你怎麼了?”
佩圖拉博抬起手,抹去自眼中落下的一道混著眼淚的血痕。所有表情從那張鐵石般的麵龐上消失,唯餘一片冷靜。
“來!讓你仇敵的骨在你的王座下臣服!”那道聲音狂笑著,激蕩在他心間。
血中的鐵映照著鍛造他的原料,他的靈魂在大聲咆哮。他要把一切阻礙都撕碎砍爛,他要鮮血流儘,他的鋼鐵是一切戰爭的源泉!
他望著金色的光帶,臉上變得濕潤。
“我現在就要與你們說,我們為何遭到了偷襲。這是你們首位王子的陷阱,我的士兵!這是你們首位王子的貪婪和墮落!”
燥熱的太陽已經從天的邊緣升起,萬事萬物的邊緣都散發出深沉的紅光,猩紅血氣鋪滿通向卡爾迪斯的道路,將一切炙烤到如紅沙地般乾枯流血。
莫爾斯怒極反笑:+你猜猜我來乾嘛?趕緊從那該死的破地方……滾出……+
男人後半句話的聲音突然變得斷斷續續,聽不太清楚。
“讓你仇敵的血在你手下流!”他聽見一道聲音,無比粗狂,無比嘶啞。
他是佩圖拉博,為戰爭而誕生的永恒戰士。
“不!”士兵回答,音浪推開山穀的風與樹木,“這是恥辱!”
從米太亞德小隊的死亡、意外的發生、哈爾孔的背叛和突如其來的襲擊,每一件事都成為他怒氣的養料。
佩圖拉博壓低嗓音,語氣變得低沉而富有力量。
+你彆回來!咳……等我把事情處理了!+
莫爾斯急促大喊。
“這是絕無僅有的恥辱,是可怕的背叛。你們的將戴鐵冠的王子,是一名勾結他國的叛徒!這又有什麼可隱瞞的?高興嗎?值得慶祝嗎?感受到榮耀了嗎?”
七天,不,五天。
他要在五天內完成這次戰爭,他知道他的戰士做得到。
五天後的此時此刻,他將凱旋。
他將見到莫爾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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