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阿爾法瑞斯4k)
我是阿爾法瑞斯。
這是一個謊言。
不是每個人都能爬上那座高塔。
這是一個謊言。
以上的謊言皆為謊言。
阿爾法瑞斯眺望著那座屹立在泰拉的阿斯塔特塔。高塔潔白乾淨,熠熠生輝,在天幕裡挖出一塊蒼白的妙影,像冷廳裡會收藏的古泰拉藝術品,以白塔和黑夜相互比照。
能看見阿斯塔特塔的窗口是他在皇宮中最常經過的那道窗,因為每一次阿斯塔特塔的開放,都意味著他的某一名回歸兄弟的遠去。
這是帝皇給予基因原體返回泰拉後的第一道也是最後一道考驗。
在將他的整個身與心投入至人類史上最宏大的漫漫征途的前夜,基因原體必須攀登阿斯塔特塔,在塔頂完成對人類之主的覲見及立誓。
“我窺探了一個幽靈。彆的不說,我還挺喜歡秘密部隊的。”莫爾斯笑了,他的微笑比任何禁軍更容易判斷,因為笑容直接出現在他的臉上而非頭盔背後。
莫爾斯不急於得到回答,而阿爾法瑞斯並不真正確定莫爾斯是否真的還需要一個回答。
莫爾斯的目光再次從他身上離開。“我常常覺得榮譽是一種懲罰,至少對我如此。”
等動力甲的嗡鳴遠去後,莫爾斯接著說:“你腦海裡堆積的想法在我耳中嗡嗡作響。”
“那麼第二十原體呢?”莫爾斯繼續問,“從xx號培育倉中爬出的那個孩子呢?”
他用眼神明確地表達著一種令人刺痛的諷刺,這種諷刺深入至阿爾法瑞斯的內部,直接針對了塑造阿爾法瑞斯的創造者。
黑袍人的聲音同時通過實體宇宙和超越物質的精神接觸抵達他的腦海,他立即知道莫爾斯在靈能的領域中至少不弱於馬卡多。
他頓了頓,說:“佩圖拉博到達塔頂了。”
他再次感受到一種不適,不適意味著危險。
“你的創造者告知我你的身份。”莫爾斯說,“我對你的好奇僅次於對荷魯斯·盧佩卡爾的好奇,因為你的特殊性。你是一張隱藏的牌,一枚藏在掌心的黑棋,第七顆灑上聖水的子彈,由帝皇親自蓋上漆黑的鬥篷。你的名字是什麼,第二十個原體?”
阿爾法瑞斯是一切字母的起點,而他是末位原體。他有時會思考他的名字為何不是字母的終結,對歐米岡這個字符他具備特殊的向往,就像那是自己缺失的另一半。
在他說出下一句話前有很長的停頓。
這名兄弟不比其他的兄弟將他的父親視作真神——又或者起碼要認定帝皇是半人半神的存在。
他將願望分予伱,將信任交予你,他把他深邃眼眸裡的傷感光澤注入到你的眼睛裡,從此你與父身上灑下的一束光合二為一。
他等待著這名兄弟登上塔頂,見到父親,在暢談後離開,重複著這套他見過數次的流程,想象自己是否某日也將邁入那座白塔中。
那種危險的預示從黑袍工匠身上遠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空無。
不久後,康斯坦丁·瓦爾多到了這裡,站在阿爾法瑞斯的另一側。
但自從荷魯斯·盧佩卡爾輕易地通過了這座塔後,阿爾法瑞斯就不再覺得阿斯塔特塔能夠阻止任何原體了。
“沒有。”阿爾法瑞斯回答。這是一句真話。
“等到歐米岡的時刻。”阿爾法瑞斯說。
那時康斯坦丁·瓦爾多從他身後路過,阿爾法瑞斯於是轉身,不再看那兒。數小時後,千塵之陽奔赴征程。
“即使沒有榮譽?”
他對自己的軍團有著設想,設想來自他被分配的職責。他服從著帝皇給他的指令,然而此刻他說出口的話讓他自己害怕。
帝皇自上而下地為原體設下困難,從另一角度而言,也正意味著他們的父親正在塔頂靜靜地等候他們的到來。
“我有我的任務。”阿爾法瑞斯說。
“親手。”康斯坦丁回答。“阿斯塔特的基因之父大多失落,而禁軍沒有。”
“我等待著時機。”阿爾法瑞斯說,知道自己的金色麵甲毫無表情。
“你問的是誰?”阿爾法瑞斯說,與莫爾斯那雙漆黑而冷漠的眼睛對視。
阿爾法瑞斯想,並且說:“你窺探了我。”
“他對你委以重任。”莫爾斯的語氣中帶有沉思。這次倒不像一種誇獎了。
不過他此刻無法不想起莫爾斯這一代號背後的寓意,即便他知道這位帝皇之友對他沒有殺意,他依然能從這非人軀殼內隱藏的力量感受到死亡的存在。
“任何從你心中閃過的名字。”
阿爾法瑞斯一起地看著那兒,雖然他其實看不見父親和兄弟的身影。
當然,這份情感現在聽起來為荷魯斯所獨有。至於其他人有時認定的康斯坦丁所具有的傲慢,阿爾法瑞斯認為這是基因原體而非禁軍的通病。
一個無聲無息的讀心者。阿爾法瑞斯想到蛇。
他不再需要第二次地立誓,如果他有一天攀登阿斯塔特塔,那就是帝皇決定讓他來到桌麵棋盤之上的時刻。
阿爾法瑞斯知道那個人現在的名字,莫爾斯。馬卡多告訴了他。
馬卡多曾經教導阿爾法瑞斯如何將無數的想法同時容納在一個龐大的思維中,並挑選出他需要的那一條,展現給他表演的對象。
第四原體,次歸之子,鋼鐵勇士軍團之主,鐵之主。阿爾法瑞斯好奇著他會怎樣地與帝皇交談。
我們都是阿爾法瑞斯。阿爾法瑞斯心想,並開口說:“我將有一個軍團。”
阿爾法瑞斯不在乎名字的含義,因姓名而誕生的自豪比紮裡南高地的塵埃更加易碎。
他等待著瓦爾多來此找到他,因為他想知道這接近非人機兵的金衣守望者會如何看待又一名離去的基因原體。
“你覺得他怎麼樣?”那個人問。
阿爾法瑞斯想到馬卡多說這名黑袍人是自舊夜走出的工匠,他關注工藝似乎是理所當然的事。
“我的榮譽藏在我將促成的每一場勝利裡,”阿爾法瑞斯說,“等到我們走出陰影,我們將令眾人歎服。”
隱藏你的想法,馬卡多曾經對他說。對任何人隱藏你的想法。
當馬格努斯離開時,阿爾法瑞斯看見一個沉思著的赤紅原體,他是如此地沉浸在思維中,以至於遺忘了他那張柔軟麵容上滑過的一滴淚水。
很不幸地,阿爾法瑞斯意識到康斯坦丁·瓦爾多知道他的真名,好在禁軍元帥在聽出一個謊言後就轉身離開,也許是去保養護甲,或者做些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