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良久,張正道終於知道眼前這個本名叫卓二姐的女人,為何又被喚作卓“丟”兒了,難怪西門慶收她做了外宅。
兩個人坐在椅子上,親密無間,卓丟兒又過了半晌,才死中得活,眯著眼道:“奴家怕是忘不掉官人哩!”
張正道皺眉道:“這麼一會兒便不行了,真是不中用。”
卓丟兒回道:“還請官人憐惜。”
張正道便止住了,開始問起正事:“那西門慶家裡,有哪些產業?”
卓丟兒略做回憶道:“在這陽穀縣裡,有三間生藥鋪子,一處府宅,其餘的奴家便是不知道了。”
張正道點了點頭,她隻是西門慶的外宅,不了解西門慶家裡頭的真實情況,倒也理解。
“你今年多大了?”張正道隨即轉換話題。
卓丟兒回道:“奴家虛歲二十三。”
張正道頗為滿意道:“倒是一個好年紀。”
二人又溫存片刻,張正道吩咐道:“明日,你便去那西門慶的宅子,接管府中的一切,我會讓孫三從旁協助你。”
卓丟兒自然清楚自己的身份,點頭應下。
這西門慶一死,她便可以名正言順的入住進西門府,雖說是個外宅,但從法理上來講,她也是妾,律法自然認可。
西門慶沒有兒子,按照這時候的製度,男子死而無繼,便是戶絕。
但好在西門慶還有個未出嫁的女兒,可以繼承全部家財。
這正是陽穀縣令和狄縣尉最為頭疼的地方,若是西門慶的女兒西門大姐已經出嫁,按照大宋律令,便隻能繼承部分家財,即:“三分隻給一分,至三千貫而止。”,其餘的家財要全部沒入官府。
這樣,他二人便可不費吹灰之力,將西門慶的家產全部搶奪過來,這也稱之為“吃戶絕”。
隻可惜,西門大姐如今才十歲,尚未出嫁,擁有全部繼承權,不得已,二人隻好借助張正道這個外鄉人來做此等勾當。
想起陽穀縣令和狄縣尉的如意算盤,張正道冷笑道:“明日到了西門慶的府上,府裡的奴仆人等,全都賞銀十兩。”
“奴家曉得。”卓丟兒收拾了一下衣物,又繼續問道:“官人,若是那丫頭鬨起來,該如何辦?”
張正道笑道:“關起來就好,飯菜給足,不可虐待,不可傷了她的性命。”
卓丟兒思忖一下,像是猜中張正道的心思,便笑道:“奴家知道了。”
張正道又囑咐道:“這兩日,陸續將府裡的那些奴仆,給夠盤纏,遣散回家,隻留下五七個入眼的丫鬟聽用便可。”
卓丟兒點頭再次應下。
張正道也是收拾好衣物,最後吩咐道:“儘快辦好,官人我也好早日住進去,那客店住的,卻是不自在。”
卓丟兒伸出手替他整理好衣襟,回道:“官人放心,奴家明日便將這些事都辦好,隻到了晚間,便不讓官人住這客棧。”
張正道滿意道:“好了,夜深了,我送你回家。”
二人出了邊街閣兒,上了馬車,卓丟兒指明了方位,孫三便駕著馬車,將她先送回了西門慶安置她的那處小院。
卓丟兒依依不舍地與張正道告彆,下了馬車,叫開院門,徑自回房歇息去了。
卻說張正道坐在車裡,陡然想起西門慶的這個小妾,似是早亡,可能是有病灶在身,正好任太醫還帶在身邊,明後日可以先為她診治診治,去了病邪,免得早早死了。
如此佳人,若是沒了,豈非可惜。
馬車行駛在陽穀縣的大街上,此刻已是深夜,冷氣襲人,甚是陰寒,路上不見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