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正道又探視了一下嶽丈孫元,他已經可以下地走動,若是再將歇一二日,便可以動身返程回家。
與孫元說了些話,遲遲不見韋貴前來,張正道心中有些疑惑,無奈之下,隻能獨自趕去韋夫人府中。
安仁村在哪裡,他卻不曉得,還需要韋貴這個地頭蛇帶路。
隻是到了韋夫人家宅,守門的老仆,恭敬道:“夫人出門去了,曾吩咐小人,若是官人來,可到廳中稍坐。”
張正道卻是奇怪,怎地一大早,這韋夫人也不在家中。
進到廳內,奉上一杯香茶,仆人退去,隻留張正道獨自一人坐著。
臨近午時,韋夫人方才領著韋貴回府。
隻一進廳內,看見張正道在坐著打盹,韋夫人道:“官人來了。”
張正道見她神情似是有些落寞,問道:“夫人,發生何事?”
韋夫人揮手示意韋貴退出去,廳內隻剩下張正道與她自己。
韋夫人卻不開口說話,隻是用眼細細打量張正道。
張正道被他看的不明所以,提起胳膊,看了一眼自己的裝束,問道:“可是我這身衣服,穿的錯了?”
韋夫人卻歎了口氣,道:“官人,奴家決意,離開汴梁城。”
張正道吃了一驚,急忙問道:“發生何事,夫人怎會突然想要離開汴梁?”
韋夫人幽幽說道:“昨夜,奴家輾轉難眠,雖說這次識得高傑的詭計,但是這諾大的汴梁城,卻無人可庇護奴家。”
“不怕官人笑話,我那妹妹,不受官家恩寵,入宮多年,竟隻被臨幸過一次,若不是上天垂憐,誕下皇子,隻怕也是要孤獨老死在深宮之中。”韋夫人的雙眼泛著淚花,從懷中摸出絲巾,擦了擦眼角。
張正道沉默不語,韋夫人說的不錯,這汴梁城雖大,卻是無人能幫她。
高氏三兄弟,如今備受趙佶恩寵,更是無人敢招惹,誰會為了一個沒有根基的婦人,開罪他們,不值得。
韋夫人看向張正道,繼續道:“奴家相公戰死疆場,這府中已是沒了主事人,奴家一個婦道人家,怎生得好。”
“所以,奴家想了一夜,還是決定離開汴梁城,遠離這個是非之地,即便是失了這京師之內的繁華,但也得了一個逍遙快活,免得日日擔驚受怕,不得安生。”韋夫人語氣認真,目光中帶著堅定。
張正道甚為佩服,這韋夫人當真是一個聰明果斷之人。
“夫人想要避居何處?”張正道問道,隨即又搖了搖頭,道:“想必夫人是不會說與在下聽的,當我沒問。”
韋夫人目光炯炯,說出心聲:“官人,本來奴家是有打算回轉老家會稽的。”
“但是,那裡已無親朋。”韋夫人迎著張正道的目光,擠出一絲笑容,沉聲道:“所以奴家決定,最後再賭一次。”
“若是奴家賭對了,便是上天垂憐,若是賭錯了,也怨不得旁人,隻怪奴家命苦。”韋夫人凝視著他。
張正道笑道:“夫人可是要賭什麼?”
韋夫人道:“官人何必明知故問。”
張正道上前握住她的柔荑,笑道:“必不負夫人。”
韋夫人展顏一笑,道:“奴家已經將那間酒肆,連同這間府宅,做價六萬貫,一同賣與朱家。”
張正道不禁對她刮目相看,這個女人果然乾練,做事毫不拖泥帶水。
韋夫人繼續說道:“朱家下午便會將錢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