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三姐撥動一下算珠,皺著眉頭,低頭在核對著賬目。
薛嫂進來,未說話,先笑了一聲,而後才道:“恭喜大娘子。”
見是薛嫂來了,孟三姐放下手中的事情,起身相迎,疑惑問道:“薛嫂,奴家能有什麼喜事?”
薛嫂將提著的花廂兒放下,笑道:“自然是大娘子有喜事。”
孟三姐不解其意,吩咐丫鬟蘭香,去取一盞福仁泡茶,來與薛嫂吃。
兩個人分賓主坐了,薛嫂迫不及待道:“實話與大娘子說了,今次上門,還是為娘子說媒。”
孟三姐麵露不悅,道:“薛嫂,我家男人才死一年,我要是改嫁,不得被街坊鄰裡的吐沫星子淹死。”
薛嫂笑道:“大娘子勿要再拿這話推脫。”
孟三姐道:“不是奴家推脫,那西門慶,卻不是個良人,薛嫂要是再與那人說媒,休怪奴家不理你。”
薛嫂笑了笑,道:“莫非大娘子還不知,那西門慶早被人打死哩。”
孟三姐確實還不知道此事,好奇問道:“何時的事情?”
薛嫂走街串巷,自然消息靈通,當下便把武鬆失手打死西門慶的事情訴說了一遍。
孟三姐慶幸道:“若是奴家先前聽了你的話,嫁給那人,卻不是害我又做寡婦。”
薛嫂尷尬笑笑,而後道:“今次我卻是來給大娘子說一個知根知底的良人。”
孟三姐問道:“那人是誰?”
薛嫂笑道:“便是那獅子樓的掌櫃,張家大官人。”
孟三姐一聽是張正道,頭搖的跟撥浪鼓般,直言拒絕:“薛嫂,那人卻也不是良人。”
“他喚作‘花公子’,家中女人甚多,奴家嫁過去,豈不是跳進火坑裡。”孟三姐情緒有些激動,起身說道:“薛嫂,奴家這手頭上,還有事情,就不相送了。”
薛嫂見她要送客,哪能輕易肯走,連忙道:“大娘子,且聽我一言。”
“你家那小叔叔,日漸大了,日後嫂叔之間,同住在一個屋簷下,時間久了,怕是街坊鄰裡要嚼舌根子。”薛嫂見孟三姐聽進去了,又繼續道:“便是那楊家舅舅,也是不好相與之人,這段時日,我可是聽說,他沒少來家裡鬨。”
孟三姐沉默不語。
薛嫂繼續道:“那張大官人,隻是與縣裡吳巡檢家的小姐定了親事,如今那小姐身上帶著孝,一年半載,都進不了他的家門。”
“雖說你嫁過去是個二妻,但是實際上卻是個大婦,他宅裡的大小事情,還不是都要你來操勞。”薛嫂見孟三姐神情有些緩和,知道她聽進去了。
當下薛嫂又哀歎一聲:“咱們女人,還不得指望著家中有個男人過活。”
“我可是打聽過,他府裡的親隨小廝親口說,那張大官人賽過嫪毐,若是大娘子嫁過去,少不了快活。”薛嫂湊近了一些,壓低聲音道。
這話直說的孟三姐霞飛雙頰,羞赧不已。
薛嫂苦口婆心勸慰著孟三姐,隻把這美婦人,說的有些有些意動。
一個巧舌如簧,百般勸解,一個細細思量,似是同意,二人在這裡屋裡,直聊了兩個時辰。
卻說張正道坐在獅子樓裡,與阮小七吃了些酒,帶著幾分醉意,正欲休息,大舅哥吳鎧卻找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