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點了點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好。你若能引導太子做出錯誤的決定,我便能讓他陷入深淵。”
李景眼中閃過一絲陰冷的光芒:“太後所托,必定完成。”
“你也知道,你的目標,隻有一個。”太後語氣嚴厲,“就是讓這太子徹底失去對大明的掌控,替我鋪路。否則,你將一無所有。”
李景眼中閃過一絲緊張,但很快便被冷靜取代:“我明白。”
太後微微點頭,冷冷地說道:“很好,按計劃行事。我要看到的是一個徹底迷失的太子,而非一個能夠威脅我的敵人。”
朱瀚身披銀白狐裘,立於王府門前。
寒風掠過他袖袍,他卻神色不動,目光落在一封剛送來的密函上。字跡纖細,是陸蒼衣的筆跡,寥寥幾語:
“東廠近日派人暗入太學、兵部、戶部、司禮監,查閱卷宗與密冊,目標不明。但有一處,引起我注意——江南兩地舊製鹽倉賬冊,疑有‘太子簽字’之偽印。”
朱瀚看完,臉色沉了下來。
“李景,終究還是動手了。”
他手指輕叩書案:“若將太子牽入假賬案,再將事發之地指向江南——嗬,你這‘一箭三雕’,不但試圖抹黑朱標,順帶也要試探我是不是護得住他。”
他轉身喚來隨侍:“備馬,進宮。”
今日,是朱瀚主動麵聖。
朱元璋坐於榻上,手握銅爐,沉默不語。他的麵前,朱瀚靜立未坐。
兩人對視片刻,朱元璋忽地笑了:“怎麼?今日你這王爺,竟然舍得出門拜我這皇兄?”
朱瀚神色淡然:“宮中風起雲湧,臣弟豈敢懈怠。”
朱元璋眯起眼:“說吧,為誰而來?”
朱瀚坦率道:“太子。”
“他惹禍了?”
“不是。”朱瀚頓了頓,神色微沉,“是有人想讓他惹禍。”
這話一出,殿中空氣頓時冷凝。朱元璋將銅爐往案上一放,火星飛濺,卻無人敢動。高力士躬身退遠。
“你說李景?”
朱瀚點頭。
“朕早知。”朱元璋冷冷一笑,“你皇嫂當年在太醫院留人,是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這李景……太急。”
“若現在動手,隻怕驚蛇。”
朱瀚緩緩說道:“不如引他自毀。”
“你有計策?”
“有。”朱瀚俯身低語,將心中所思娓娓道來。朱元璋一聽,臉色從陰轉晴,再由晴轉冷,最終隻是沉默片刻,點頭:“準了。”
“臣弟告退。”
他一夜未眠,眼中血絲密布,腦海中反複思索著李景與江南假賬案之間的關連。
“若此案真成,那‘私印假簽’的罪名,我絕難撇清。”
這時,徐牧疾步而來,麵色凝重:“殿下,消息確切。李景已經私派人前往戶部,調取您五年前的巡視文書,其中有一張印信,與鹽倉舊案重迭……”
朱標閉上眼,呼吸一頓。
徐牧又道:“不過王爺傳來密信,已在戶部設局,隻待李景前去取證。”
“王叔他……”
“王爺已布好一切。”徐牧語聲低而急,“他會將李景引入死局,隻等殿下配合。”
朱標緩緩睜眼:“他為何總在替我擋?”
“因為他看得清。”徐牧語氣一沉,“您必須親手破局,才能擔得起將來的天下。”
朱標沉默片刻,眼神忽地一變,低聲道:“傳令,讓陳順在東宮東閣布下重崗;另外,暗查內東廠出入名冊,尤其是太後宮中調遣。”
“殿下要動手了?”
“李景的反製要來了。”朱標眼中一抹冷意若寒霜,“若我不先動,他便先勝。”
李景倚牆而立,身後站著數名親信。
“戶部那邊已安排妥當,太子舊日簽文已備,他自無法辯解。”
親信之一低聲道:“隻是,王爺最近似有異動。”
“朱瀚?”李景冷哼,“他向來裝閒雲野鶴,但我早料到,他是朱標背後的刀。既如此——我便讓你們兩人,都背上汙名。”
他掏出一封檄文:“這乃舊日藩王借東廠之名截調邊地兵餉的偽折,落款乃朱瀚印記。”
眾人皆驚:“這若流出……”
“便是王爺通私挪餉之罪。”李景目露陰鷙,“兩人同時落馬,天下將無人可阻我重整廠衛。”
陸蒼衣看著手中那張印鑒,“真巧,你以為的魚餌,其實是自己鉤上的。”
朱瀚身披夜行衣,立於燈下:“是時候請太子入局了。”
太後望著手中錦書,神色冷峻。
“李景已遞信,說今晚成局。”
“好。”她輕聲開口,“該讓宮中看看,誰才是真正操盤之人。”
她緩緩起身,披上金紋鶴氅。
“傳本宮令,召李景至側殿議事。”
然而,她未曾料到,今夜的側殿,早已有一人靜候多時。
那人站在燈火之中,身披玄色錦袍,頭戴王冠,正是朱瀚。
“太後駕臨,瀚不敢不迎。”
太後猛地頓住腳步。
“你……怎會在此?”
朱瀚拱手,笑意不達眼底:“李景之計,太後之謀,皆已落定。但願您還有回頭之意。”
太後冷哼:“你敢攔我?”
“不是我攔。”朱瀚語聲一沉,“是陛下已知。”
此時,側門緩緩開啟。
朱元璋身披龍袍而入,眼中冷芒四射:“皇後……你做得好一手棋。”
太後臉色煞白,腳步一晃,幾欲跌倒。
朱元璋未責,亦未問,隻說一句話:“你們若連這小小李景都收不住,將來又如何鎮天下之奸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