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若真心想反擊,便該明白,最先失去的,並非棋盤,而是你們心中的判斷。”
三位才子站在原地,臉色微變,眼中卻閃爍著幾分不甘和忿怒。
沈昊深深吸了一口氣,終於開口:“你贏了,太子。我們確實未能看透你的心思。”
“不過……”陸謹突然一笑,“你以為這場局就此結束嗎?”
朱標眼神一凜,目光掃過三人:“你們還有彆的路可走嗎?”
劉寅沒有開口,他隻是看著朱標,眼中充滿了深意。
“你們的意圖,我早已了解。”
朱標的目光堅定不移,“但你們所圖之事,已不再是棋局之上。你們若有彆的心思,那便請拿出你們真正的‘劍’來。”
三人陷入了沉默,似乎已經意識到自己處於一個極為微妙的局麵。
他們原本以為能夠以智謀撼動太子的心誌,結果卻發現自己早已被巧妙地引導進了死局。
“若你們真的願意放下虛榮與鬥爭,便可退一步,退回到真正的局麵之中。”
朱標淡然說道,“這場棋局,我願意結束,留給你們一條生路。但若你們繼續執迷不悟,最終隻會落得個自取滅亡的下場。”
沈昊、陸謹和劉寅默然不語,三人對視一眼,眼中閃過複雜的神色。
最終,沈昊深深歎了一口氣:“太子,勝負已分。我們輸了。”
“勝負並不重要。”朱標微微一笑,
“最重要的是,能否從這場棋局中學到真正的東西。”
他目光掃過三人,語氣堅定:“你們,仍有機會。”
“你們若願意,我願意給你們一個機會,成為我朝的棟梁。”
朱標的聲音不急不緩,沉穩而堅定。
沈昊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太子,今日之局,確實讓我受益匪淺。我願意,放下過去的一切,隨太子一同共謀大業。”
陸謹和劉寅也相繼點頭,表示願意投身其中。
朱標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欣慰,他微微一笑。
涼亭內的氣氛逐漸緩和,沈昊、陸謹、劉寅三人終於收起了往日的鋒芒,眉頭鬆開,似乎在這場博弈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朱瀚站在遠處的廊下,眼神依舊未曾從那些棋局的細節中移開。
他緩緩抬頭,望向朱標:“這場戲,你雖然勝出,但局勢仍舊複雜。”
朱標回過頭,微微一笑:“皇叔的意思是?”
“太子雖然已經掌握了三位才子的心態,牢牢把握了局麵,但我們不能忽視的,是朝堂之外的局勢。”
朱瀚的眼神變得深邃,“沈昊、陸謹、劉寅,他們並非簡單的棋子,背後各有盤算。”
“我明白。”朱標輕輕點頭,
“但這些人,最終不過是為我所用。若他們真能為我所用,便可助我完成更多的布局。”
“你已經做到這一點。”
朱瀚輕聲道,“但真正的挑戰,未必在這些人之間。”
“皇叔的意思是……”
朱標眉頭微蹙,心中似乎已經開始隱隱察覺到一絲不安。
“在你身邊。”朱瀚的聲音低沉,
“你所看不見的,可能正是你身邊的那些‘潛流’。”
朱標沉默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難道說……有人在暗中操控這局?”
朱瀚並未立即回答,隻是輕輕拍了拍朱標的肩膀:“真正的挑戰,將會從你身邊的人開始。”
“身邊的人?”
朱標的眉頭一挑,似乎有所領悟,“難道……是內閣中的某些人?”
朱瀚點了點頭:“不僅僅是內閣。或許你還未察覺,朝中某些勢力已經在暗中與外敵勾結,意圖對你發動衝擊。”
朱標的心中一陣震動:“外敵?”
“我暫時沒有確鑿的證據,但我能感覺到,風頭不對。”
朱瀚深深看著朱標,“太子,‘藏鋒’並非隻是藏心中的劍,更要警覺周圍的隱患。”
“我明白了。”
朱標的眼中閃過一抹堅定,
“即便是背後的敵人,也無法影響我前行的步伐。皇叔所說的,我會加以留心。”
兩人沉默片刻,氣氛逐漸安靜下來。
夜深,宮燈搖曳,長樂宮前庭寂靜無聲。
朱瀚獨自立在湖邊,手中搖著一柄白骨扇,湖麵上映著他的影子,顯得沉靜而深遠。
今日京中傳來密報,北市書肆竟出現一批匿名評書,私下流傳一段“太子藏鋒,震懾文林”的說書本子。
有人說三才子俯首於太子門下,有人說太子心機深沉,城府極深。
話雖不惡,然一經傳開,便有攪渾朝局之嫌。
“這不是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而是有人故意放出來的風聲。”
朱瀚收了扇子,轉身望向朱標已閉門謝客的昭德殿,眼中精芒一閃。
耳邊響起一陣輕快的步聲,正是他身邊心腹韓重。
韓重略顯疲態,卻仍快步走上前,低聲稟道:“王爺,您猜得不錯,那書本出自內務坊一名校書郎之手,背後似有吏部某人授意。”
朱瀚挑了挑眉:“吏部?這等無聊手段,是哪個還坐不住了?”
“是都給事中錢文達,他一貫自詡道學高人,近日聽聞太子廣攬人傑,恐生疏遠之憂,便從文人下手,借評書諷刺,意圖激起士林警覺。”
朱瀚輕笑一聲:“這錢文達是個讀書人,怎的心思比街市潑皮還肮臟幾分?可笑得緊。”
韓重頓了頓,又道:“但屬下查到,錢文達近日頻繁往來於兵馬司密室,與幾位軍中官員暗會。那幾人,乃是建文營舊部。”
朱瀚聞言神色微凝,腳下稍移,望著波光瀲灩的湖麵冷聲道:“這些人,還在打朱標的主意?也不看看如今是誰在掌天子心頭。”
韓重低頭:“王爺,需不需我們動手震一震?”
朱瀚不語,沉吟良久:“不必。敲山震虎,未到時候。錢文達,不過是試探太子底線。我們若動,他反而躲了。倒是……可以引他更進一步。”
韓重一怔,隨即露出會意之色:“王爺是想設局?”
“錢文達自詡清流,那便給他一場‘清議’。”
朱瀚笑意輕淡,眼神卻銳利如鷹,
“讓他以為自己已站在製衡太子的前沿位置,給他人脈、給他書局、給他講席……看他能召集多少清流。”
“然後?”韓重眼中閃過一絲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