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驚得頭皮發麻,抬眼望去,隻見來人一襲黑衣,臉上蒙著黑布,隻露出一雙銳利的眼睛,握緊劍柄,低聲喝問:
“你是誰?”
黑衣人微微側身,那雙眼眸中流露出些許調侃之意,嘴角微微上揚,雖被黑布遮擋,但語氣中滿是戲謔:“你是福威鏢局的人?他們殺了你們的人,又搶你們的錢財,剛剛那麼好的機會,為什麼不殺了他們?”
黑衣人正是易華偉。
白天在客棧聽聞福威鏢局不知怎地得罪了青城派,被人找上門來,鏢局被一把火燒了個精光。心中一動,便想來看看情況。一到福威鏢局,便瞧見了如乞丐般落魄的林平之,悄悄跟在後麵,暗中觀察,將剛剛那一幕儘收眼底。
被易華偉的視線掃過,林平之隻感覺呼吸一窒,頭皮一陣發麻。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壓低聲道:“趁人之危,算得上什麼英雄好漢!等我練成武功,再來將這群賊人一網打儘,那才是大丈夫所為。”
“迂腐!”
易華偉輕輕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半是欣賞,半是不屑。
林平之出身於福威鏢局,作為鏢局總鏢頭林震南之子,自幼生長在優渥的環境中。福威鏢局頗具聲名,分局遍布數省,財富累積甚巨。林平之自小錦衣玉食,生活無憂,身邊圍繞著的皆是恭順的鏢師、下人,這讓他對江湖的殘酷與複雜渾然不覺。
在武學上,林平之雖習練林家祖傳的辟邪劍法,但因林家劍法根本不是辟邪劍法,林平之所學不過是普通皮毛功夫。然而,他並未因此而對自身武學造詣產生危機感,反而覺得憑借鏢局的威名與家業,無需過於擔憂安危。
這時期的林平之,性格善良天真。對身邊的人都懷著一種單純的信任與善意,對待鏢局中的鏢師、趟子手,如同對待自家親人一般,毫無架子。在與外界的交往中,他也秉持著一種簡單的是非觀念,認為江湖應是俠義為懷,善惡分明。
其天真體現在對江湖複雜性的認知不足。儘管身處鏢局,常聞江湖之事,卻未真正見識過江湖的黑暗與殘酷。他以為江湖多是行俠仗義、快意恩仇之事,如同說書人口中的傳奇故事,充滿浪漫色采。
麵對他人不設防,以己度人,相信人性本善。初入江湖,卻輕易相信路人的言語,對他人的困境毫不懷疑,樂於伸出援手。這種純真,使他在人際交往中顯得坦率真誠,卻也為日後的遭遇埋下伏筆。
就如他在福州郊外打獵時,偶遇青城派弟子餘人彥調戲嶽靈珊。林平之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絲毫沒有考慮到對方的身份以及可能帶來的後果,僅僅是出於內心深處對不平之事的本能反抗。在他眼中,調戲良家婦女是惡行,自己身為男子,理應出手製止。這一行為,充分展現了林平之初涉江湖時的善良與天真,不諳世事的他,以為憑借自己的力量和正義就能解決世間的不公。
正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突如其來的滅頂之災,徹底打亂了林平之平靜的生活。
青城派覬覦林家的辟邪劍譜,以林平之誤殺餘人彥為借口,傾巢而出,對福威鏢局展開了瘋狂的攻擊。鏢局上下雖奮力抵抗,但終究不敵青城派的淩厲攻勢。
林平之親眼目睹鏢局被燒得火光衝天,往日熟悉的鏢師們或死或傷,父母也被青城派擒獲。一夜之間,他從養尊處優的少鏢頭淪為無家可歸的孤兒,這種巨大的落差,讓他的內心遭受了前所未有的衝擊。
在逃亡的過程中,林平之一路乞食,嘗儘了人間的冷暖。在這個過程中,林平之心中的善良天真被一點點磨滅。看到了人性中的醜惡,一些昔日與鏢局有往來的人,在鏢局落難後,不僅沒有伸出援手,反而落井下石。這些經曆讓他心中的恨意開始滋生,恨青城派的殘忍,恨江湖人的冷漠,於是心態逐漸發生了變化。
直到遇見嶽不群,算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以為是唯一的光明卻帶著不可告人的目的和算計,至此,林平之徹底黑化了。
………
林平之背著包裹,行動受限,又不知來者何人,生怕打鬥聲引來屋內青城派弟子。看著易華偉,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突然猛地向前踏出一步,用力揮出一劍,試圖逼退對方,趁機脫身。
“嗬嗬”
易華偉不閃不避,嘴角依舊掛著那抹淡淡的笑容。雙指如電,瞬間夾住劍刃。
林平之大驚失色,用力想抽出劍,卻發現劍刃紋絲不動,仿佛被鐵鉗夾住一般。額頭頓時冒出細密的汗珠,心中暗暗叫苦:“此人究竟是何來曆,竟有如此高深的武功!”
易華偉雙指夾住劍刃,淡淡道:“小子,有點膽識。不過,就憑你這點三腳貓功夫,想要找青城派報仇,簡直是癡人說夢。”
林平之咬著牙,怒視著易華偉:“不用你管!我就算拚了這條命,也要讓青城派血債血償!”
易華偉微微皺眉,鬆開雙指,中指一彈:“你這性子,倒也倔強,但報仇並非僅憑一腔熱血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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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平虎口一震,長劍脫手掉落在地上,當即悶哼一聲,捂住虎口,咬牙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易華偉緩緩道:“我可以幫你。但你要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林平之心中一動,猶豫了一下:“你為何要幫我?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你有什麼目的?”
易華偉微微一笑:“我自然有我的目的,但對你而言,這是你報仇的唯一機會。”
林平之沉默片刻,權衡利弊後,緩緩道:“好,我答應你。你想問什麼?”
易華偉眼中閃過一絲滿意:“你對你林家的辟邪劍譜了解多少?”
林平之心中一緊,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我隻知道那是林家祖傳之物,具體內容我也不清楚。我父親從未向我提及過劍譜有什麼秘密。”
易華偉微微點頭:“那你可知道,江湖上為何有如此多的人覬覦這辟邪劍譜?”
林平之思索片刻:“我聽父親說過,辟邪劍法練成之後,便可稱霸江湖。但除去家祖習練成此劍法,再未有人達到如此境界,……林平之愧對先人!”
易華偉笑了笑,看著林平之道:“看來你對這劍譜所知甚少。其實,這辟邪劍譜並非表麵那麼簡單。它背後隱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而這個秘密,才是修煉的關鍵。”
林平之心中燃起一絲希望:“什麼秘密?你快告訴我!”
“嗬嗬”
張樂輝笑了笑,突然抬頭看向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