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不群掩上衣衿,扣上鈕扣,說道:“當日玉女峰大比劍,我給本門師叔斬上了一劍,昏暈在地。他隻道我已經死了,沒再加理會。倘若他隨手補上一劍,嘿嘿!”
嶽靈珊笑道:“爹爹固然沒有了,今日我嶽靈珊更加不知道在哪裡。”
嶽不群笑了笑,臉色隨即十分鄭重,說道:
“這是本門的大機密,誰也不許泄漏出去。彆派人士,雖然都知華山派在一日之間傷折了二十餘位高手,但誰也不知真正的原因。我們隻說是猝遇瘟疫侵襲,決不能將這件貽羞門戶的大事讓旁人知曉。其中的前因後果,今日所以不得不告知你們,實因此事關涉太大。”
歎了口氣,嶽不群喟然道:“想當年劍宗的諸位師伯、師叔們,也都是存著一番好心,要以絕頂武學,光大本門,隻不過一經誤入歧途,陷溺既深,到後來便難以自拔了。以你的資質性子,極易走上劍宗那條抄近路、求速成的邪途。衝兒,你剛剛使的應該是獨孤九劍吧?
……你是何時認識的風…風師叔?!”
“徒兒是在前些日子……”
令狐衝聽著嶽不群喝問,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可馬上意識到自己已經是不打自招。心中暗叫糟糕,臉上瞬間閃過一絲慌亂。低下頭,避開嶽不群的目光,右手不自覺地揪著衣角。
嶽不群見令狐衝這般模樣,心中已然篤定,臉色愈發陰沉,眉頭緊緊擰在一起,目光如炬,直盯著令狐衝,聲音低沉:“接著說,前些日子怎麼了?你最好老老實實把事情原原本本講清楚。”
令狐衝深吸一口氣,緩緩抬起頭,看著嶽不群嚴肅的麵容,知道今日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了,便硬著頭皮道:
“回稟師父,是前些日子,我在崖上練劍,突然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像是有人在歎息。我好奇之下,順著聲音找過去,便見到了太師叔。”
令狐衝一邊說著,一邊偷偷觀察嶽不群的反應,隻見嶽不群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又恢複成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樣。
“太師叔他……他當時說自己是華山派的一個無名小卒,我起初並未在意。可後來…我練劍時遇到了瓶頸,怎麼也突破不了,心中煩悶不已。太師叔見我如此,便指點了我幾句。我照著他說的去做,竟然真的有所領悟。”
頓了頓,令狐衝咽了口唾沫,繼續說道:
“之後,太師叔見我對劍術癡迷,便說要教我一套劍法。我當時也沒想太多,隻覺得能學到新劍法是好事,便答應了。後來才知道,那便是獨孤九劍。”
令狐衝說到這裡,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不敢再看嶽不群。
嶽不群聽完,沉默良久,背過身去,雙手負在身後,肩膀微微顫抖。突然,猛地轉過身,抬手一巴掌朝著令狐衝的臉上扇去。
令狐衝下意識地想要躲避,但又不敢,硬生生地挨了這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令狐衝的臉頰瞬間紅腫起來,嘴角也滲出一絲鮮血。低著頭,不敢吭聲,心中卻滿是委屈。
“你可知錯?我從小便是怎樣教你的?你性格跳脫也是天性使然,可你遇見風師叔的事,為何不告訴為師?”
嶽不群怒道:“還私自跟他學劍,你把我這個師父置於何地?把華山派的門規置於何地?”
“師哥!”
寧中則在一旁看著令狐衝挨打,心中不忍,想要上前求情,卻被嶽不群一眼瞪了回去。
“爹,衝哥他也是無心的……”嶽靈珊小聲說道。
“閉嘴!”
嶽不群嗬斥道:“你也跟著他胡鬨,平日裡我是怎麼教導你們的?”
嶽靈珊嚇得不敢再說話,隻能默默地看著令狐衝。
令狐衝抬起頭,看著嶽不群,咬牙道:“師父,是徒兒答應過太師叔,不告訴任何人……您彆生氣,徒兒知錯了,任憑師父處罰。”
嶽不群看著令狐衝,心中又是生氣又是無奈,半響,長歎一口氣:“令狐衝,你身為華山派大弟子,做出這等事,實在讓為師失望透頂。念在你平日還算勤勉,罰你去思過崖麵壁三個月,好好反省自己的過錯。”
令狐衝聞言,心中一沉,但還是立刻拱手道:“多謝師父,徒兒甘願受罰。”
嶽不群揮了揮手,說道:“你去吧,這三個月裡,沒有我的允許,不許下山一步。”
令狐衝轉身,朝著門外走去。腳步有些沉重,每一步都像是拖著千斤重擔。走到門口時,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嶽靈珊,隻見嶽靈珊正滿臉擔憂地看著他,眼中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待令狐衝走後,嶽不群轉身看著幾位弟子,正色道:“本門功夫練到深處,飛摘葉,俱能傷人。旁人隻道華山派以劍術見長,那未免小覷咱們了。”
說著左手衣袖一卷,勁力到處,陸大有腰間的長劍從鞘中躍出。
嶽不群右手袖子跟著拂出,掠上劍身,喀喇一聲響,長劍斷為兩截。
嶽靈珊等無不駭然,嶽夫人瞧著丈夫的眼光之中,儘是傾慕敬佩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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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不群道:“走罷!珊兒,這次讓你大師哥好好反省,不準給他送東西…否則,我連你一起罰!”
嶽靈珊點了點頭,小聲道:“……我知道了!”
“師父!!”
正在這時,高根明從山下跑了上來,氣息喘急,神色驚慌:
“師父,嵩山派與衡山派幾位師叔到了大殿,請師父下去,幾人看著有些來者不善…”
“哦?嵩山派…衡山派??他們來這裡做甚?師妹,我們先下去。”
捋了捋胡須,沉吟片刻,嶽不群朝寧中則點點頭,便縱身一躍,飛身下山。嶽靈珊、施戴子等幾個弟子跟隨其後。